即便之前九炎對於蕭無極的態度很是無視,一番交手過後,九炎的身手不由得令他感到驚歎,作爲自己的對手,他還是給了九炎足夠的尊重,而此時,被擊退的那個少年,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那種感覺此情此景比起三個月前對戰贏塵的一幕,這少年隱隱散發的氣勢,甚至比起贏塵更加可怕
“你的劍勢,有破綻”周天疾行的可怕氣息緩緩收斂,方纔蕭無極感受到的那股氣勢,已然氣息全無
“看你的樣子,也不過十五六歲,我的劍域已研習數年,何來破綻”九炎的話把蕭無極逗笑了。
“劍有靈,而你的劍卻沒有周圍之人這樣談論你和贏塵兄的過往,我想塵兄先前所說赴約一戰之人,就是你吧”九炎笑道,“你的劍霸勁很足,曾經有人告訴我,太過追求力量的極限,不循序漸進,是會對自己形成束縛的。”
蕭無極身形一震,九炎口中所言,他自己又何嘗不清楚,獨孤水烈不止一次的提醒過他,長期刻意如此,對於一位天賦異稟的劍修來說,想要追求完美的劍道一途,只會適得其反。
方纔高傲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與落寞
“這些不用你來教我,我們的戰鬥還沒結束不是嗎”
“已經結束了我敗了你的劍勢,我破不了”九炎走向距離鬼令和李治戰臺最近的地方,對戰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就這樣放棄了嗎也許,你會倒在我的劍下,也許,你也會和贏塵一樣,打敗我你很強,辟穀一重之中,你是我見過最強的人即便是與三個月前辟穀一重的贏塵相比”
“這不重要一個人如果心緒被影響,無論輸贏,都是勝之不武”意念的微微柔勁擊碎了九炎腰間的水紋令,虛空又一道尖銳的嗡鳴迴盪。
九炎自己廢棄了天朝大會的資格,引起場下一片譁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位名爲九炎的少年散發出來的恐怖殺意。
這股殺意源自意識深處的反應,它在一點一點侵蝕九炎的神智,丹域,一道晦暗的戾氣隨着殺意攀升的意識越發的泛濫
蕭殺大勢積聚於九炎的雙眼,晴朗的三天烏雲密佈,這種九天異象傾瀉肆虐的威壓變成每個人心中深沉的恐懼,晦暗與幽冥,所有人的意識都深深陷入那無盡的九天異象之中。
他們都看到了,高達數十丈的光輝異譜,蒼茫無邊的雪姬冰谷,緋火琉璃,輪月繁星下的斷壁殘垣 出現在意識深處的空間遺蹟的星辰界,億萬星辰匯聚星辰海,光明與黑暗的交織,古老的石像七零八落的散落各處,巨大的獸骸骨架已然能夠感受到那強大的氣息。 沒有人知道意識中所見到的究竟是什麼,古老洪荒,亙古不滅的大境
十八子位,有一雙閃耀着璀璨金芒的玉瞳窺探着玄天九界,她似乎並未受到影響,戰臺的中央,那雙迸發着紫色光芒的神瞳,帶着無上意志的殺伐,一步一步逼近前方戰臺已然陷入異象之中的鬼令
那道倩影動了當她的金色玉眸真正對望九炎那雙紫瞳,她終於看到了玄天九界異象中的一切,那是湮沒的輪迴
主臺之上的寶尊座,來自九州各宗的宗派長老和宗主乃至薛仁貴等修爲高深莫測之人都看到了戰臺少年那雙於晦暗中耀眼的紫色光輝,玉清真王天塌不驚,穩若泰山,那雙精光泛泛的雙眼滿是欣賞之色,這片界域,能看懂其中奧義之人,似乎唯有那道倩影和玉清真王
“讓”
響徹在天地的元音,俯視蒼生的氣勢,九炎的眼中囊括天地,恍若如天地主宰,盡在掌握,九炎通向鬼令的途中,那道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的世界,一場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夢境”
洶涌的蒼茫之中,琴聲飄飄,少女搖頭嘆道,祭出了一彎明琴,琴瑟和鳴,少女的神念一片波瀾,曲中之人,旋律中意境,天關之處,不息的火種遍佈燎原,鳳鳴自本命源火之中升起,灼燒着空間的晦暗,焚寂虛無。
炎凰吞噬九炎周身席捲而出的戾氣,這是真正的鳳凰靈脈,浴火鳳凰,涅槃重生之後的炫彩炎凰,經歷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驗。
鳳凰本是瑞獸,祥和化戾氣,鳳凰九意氏族,揹負着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樣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迴後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
天地間的暴戾之氣似乎有些減弱,九炎的紫瞳之中開始涌現一抹淡淡的漆黑神色,意識本能的反抗着這熊熊凰炎,一道道勁氣飛濺,無情的衝擊着那道嫵媚的倩影。
“你感受過被自己支配的絕望嗎”
空間,一聲刺耳的崩裂聲,琴絃皆斷,“痛苦,會讓你清醒”
炎凰之靈的光輝將九炎二人包裹,凰羽割裂本就扭曲的空間,炎凰古族的吞天凰炎傳說能夠吞噬萬物,空間的斷層,被凰羽撕裂的縫隙越來越大,無匹的吸攝之力彷彿要吞噬一切,龐大的鳳靈銜住凰炎堆簇的凰炎火團,衝進了空間裂縫
晚晴之時,瑤花的芳香會留戀着靜謐的炙幽谷,潺潺的皙泉總是有些一層層薄霧,當太陽的第一縷光芒照進谷底,如仙如夢
袖舞迎風動,自是瑤香來。疏影雪霽落,絲作林雨竹。
簫簫清潭霧,絃音不歸處。始使孤寒去,唯欲淡空崢。
這個時候,隱匿在炙幽谷中的靈蝶悄悄的張開翅膀,於是也正是這個時候,那道宛如銀鈴般的嬌笑聲和追逐靈蝶的腳步聲,總是會吵到在皙泉底修行的少年
乾靈樹的枝幹很粗壯,五彩斑斕的靈蝶在被那小丫頭追逐一番之後,都駐足在那寬闊的枝幹之上,氣急敗壞的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挽起衣袖,一股柔和的脈息奔涌,腳踏飛紅,她不會傷害那些可愛的靈蝶,因爲,只有靈蝶知道她藏在內心的祕密。
那可愛俏皮的笑容,九意心的嘴角也不由得跟着她傻傻的發笑,原本以爲那固執的少年會有一絲絲真實的慾望和回憶,伶倫古鏡最能找到人潛藏在心底最近的地方
“嘩啦”
皙泉的泉底一道身影衝出,他的身上還穿着天朝大會時的白衣,乾靈樹幹的少女嫣然一笑,托起了小下巴,眼神中,或是愛慕,或是崇拜,在她的眼中,或許那個少年,就是他的英雄
“九炎哥哥”
一聲柔聲的呼喚,一身粉衣,一汪蝶海,一抹淺笑,一慕清心,望向少女的眼神中,僅有的罕見的柔情
“靈兒,你又在調皮了”九炎飛身而至,古靈靜靜的依偎在九炎的懷中,九炎溫柔的梳理着她靈動的髮絲,可是,在他的眼中,懷中的少女還是看起來像個男孩子
笑聲迴盪在清幽的炙幽谷,九意心不得不承認,這令她羨慕和嫉妒,“原來,師父說的話都是假的,明明就有美好的情感啊,真是的”
九意心喃喃道,旋即又突然呆住,這一聲撒嬌的抱怨和發自心底由衷的笑,這似乎不是她認識的自己
她潛心佈置的意境之中,開始出現了裂痕,這種細微的裂痕正在飛速的蔓延,靈神識海之中,隱晦的意念正在悄悄的掙脫伶倫古鏡的禁制
九炎的腦海中閃過支離破碎的痛苦,懷中的嬌小可愛的古靈已跪在自己的身旁,芳香幽靜的炙幽谷被肅穆的大殿取代。
“靈兒,女孩子要矜持,你怎麼能隨便的親吻男孩子呢你這性子也不曉得隨了誰”月瓏面怒心不怒,她眼中古靈的刁蠻古怪究竟夾雜了多少柔情
“月姨,男孩子也要矜持嗎”九炎天真的拉着月瓏的手,這一幕令古靈和月瓏哭笑不得,不過也確實把她給問住了
“你沒聽到剛剛靈兒說,要你一生一世都做她的九炎哥哥嗎”
“那一生一世是多久啊”十三歲的九炎還是第一次聽到一生一世
“很長很長”
九炎聞言,一路小跑到古靈的身旁,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看些什麼直到那雙清澈的雙眼看到了古靈滿是柔情的目光。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月瓏也沒有打擾
“真是塊木頭啊我就做一次紅娘,成人之美吧”九意心笑道,掌心一道炎紅的脈息推向了九炎。
她似乎忘記了,這是心境,而非現實
“轟”
伶倫古鏡一陣劇烈的顫動,九炎的心境要坍塌了,九意心反應過來,已爲時已晚,自己盲目的變動着他心之境的軌跡,竟引得空間心境的逆轉。
方纔柔和的九意心頃刻變回了那個冰冷的冰霜女神,剛剛的舉動,竟險些陷入九炎的心境當中去,“師父的話果真沒錯,美好的情感會讓人喪失理智和判斷”
精神意念操控下的伶倫古鏡,一股火紅的脈息侵蝕着九意心的意識,轉瞬之間,在自己構置的心境之中緩緩沉淪,方纔受到靈力的反噬,嫵媚嬌弱的身軀劃落長天
朦朧的意識之中,一隻溫暖的大手將她輕輕托起,最後一抹目光,停留在了那張俊逸的笑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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