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情況就非常明朗了。自上次見面時,這男生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替補”、“無名之輩”、“小卒子”,想來也只是謙詞而已,在嬉笑委婉的語氣中巧妙地繞過了她的提問。現在的問題是,他是富良野小學的隊員,還是明和fc的隊員呢
見到露華不再跟他說話,那男生側過臉,收起笑容問:“生氣了其實,不是我故意要遮遮掩掩”
“太郎岬太郎同學,你認得嗎”露華沒回答,突然反問。
男生先是一怔,隨後釋然地笑笑,先點頭,又搖頭:“只聞其名,未見其人。那位岬君只在學校裏待了兩個月,我是在他轉學後才加入足球部的,所以沒能跟他合作過。但,我知道他的厲害,跟誰合作,就能融會貫通成爲適合自己的踢法,這是一種了不起的天賦呢。”
露華點點頭,仍沒搭腔,她決定採用路德的策略:對待想要吊人胃口的傢伙,束之高閣纔是最好的辦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自動吐露真話了
果然,聊了一會兒本屆大賽,見到露華不再問他是誰,那男生反而有些不自在起來。隨後的半小時內,觀衆陸續坐滿了這片看臺,兩隊球員相繼入場,男生依舊東拉西扯,坐在看臺上巋然不動。
“你真的不參加比賽啊”露華忍不住問道。他的定力也太好了吧,都已經進行到半決賽了,就算不是正選,不坐球員席,見到自己的隊友、教練,也該有所表示吧就算裝沒看見,他看比賽時,至少得有個傾向吧
“嗯。”男生回答,語氣絲毫聽不出情緒,還揚起了眉毛:“大家都表現的很好,出場我是一點兒都不抱希望呢。”
這話有些奇怪,露華忍不住皺了皺眉。她總覺得,他如此謙卑的話語裏有着一種深深的自負,與其說是他認爲自己能力不夠無法上場比賽,更像是他根本沒將對手當回事,而選擇保存實力。露華突然發現,這男生的話恐怕要反過來聽,才能聽懂他真正的意思。
“不過,誰知道呢能進入四強的可都不是軟柿子。”開場哨響起,男生把目光投向場上,興高采烈地說,“加油加油,兩邊都是。好希望看到一場精彩的比賽啊”
富良野隊採用了聯防策略,對明和的主攻手日向做了重點盯防,隊長松山光死咬着帶球的日向,迫使日向不得不連連將球回傳,松山立刻斷球並交給本方中衛5號。誰知還沒跑幾步,日向又從富良野隊5號腳下把球搶了回來,隨後轉過身,果斷射門。
短短几天,日向的射門威力似乎又變強了,真是可怕的爆發力露華習慣性地掏出筆,記下得分時間、人選,邊寫邊觀察身邊的男生,想看看他究竟支持哪一邊,只見他和觀衆們一起若無其事地叫着好,讚歎道:“不愧是猛虎,真厲害”
雙方又爭了一會兒球,日向不慎在本方禁區線上將帶球的松山剷倒,裁判吹哨並直接判給富良野隊一個點球。松山主罰,輕鬆地將球射進,1:1平。
“彼此彼此,厲害厲害。不過如果裁判掏了牌,就算明和fc能進決賽,明天對上你們也穩輸了”男生繼續跟着觀衆們鼓掌,大聲說,“你有沒有注意到,上午的比賽也是,發生碰撞、犯規,都沒有給牌”
露華略一回想,覺得男生說的有道理,但是不完全:上午南葛與武藏的比賽可是非常和氣的翼與三杉都心有顧忌而儘可能地避免肢體衝突,他們兩隊也都不是體能突出的球隊,幾次犯規是武藏有意製造的技術違例,裁判甚至沒吹過暫停哨。反觀現在的比賽,把足球換成橄欖球也可以,拼搶激烈程度已經白熱化了好嗎
比賽開始到現在,已經發生了數次不合理衝撞。露華也只能認爲,裁判不願讓判罰影響到明天的決賽。只是這樣,被犯規的球隊就有些辛苦了。
進行到下半場,總是在冰雪環境中訓練的富良野隊,全員的充沛體能開始發揮作用,當日向接到小個子球員、15號澤田武志的高位傳球后得分,富良野隊立刻毫不猶豫地還擊,憑藉一粒右側靠近禁區的自由球,立刻就戰成2平。
“明和的日向好像有點兒不對啊”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露華聽到男生喃喃地說,“他應該能攔下這個帶球的,怎麼會被對方越過去呢難道是怕犯規”
露華也有同感,觀賽到現在,她發現,儘管日向小次郎很少參與防守,但他親自攔截的帶球大部分都是極有威脅的,而且一旦越過他之後,往往射門就可以成功了。剛纔日向都已經退到了球門前,幾個人一起彈開了富良野的第一腳射門,卻被松山越過他,頑強地追罰進球松山的右腳腕還被踩了一腳,比力氣應該是日向更佔優勢。
越是關鍵時刻,心理因素起的作用就越明顯。露華不由得想起,一早聽到日向和某個陌生女人在無人休息室裏的交談,心裏又有個大大的問號:讓日向承受壓力的,會不會是他“必須奪冠”的那件事
然而,據岬的說法,富良野隊也有不能輸的理由,兩強相遇勇者勝,這場比賽同樣是誰勝出都不奇怪,激烈的比賽也是觀衆喜歡的。
就在露華以爲,比賽即將陷入膠着時,情況突然急轉直下。
第十九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