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的臉又紅了,女子力第一人果然名不虛傳。露華饒有興趣地看着修哲的幾名主力,和圍着桌子哈哈大笑的浦邊岸田,偷偷想,若林不在國內,國中要不要把修哲三劍客爲首的這些足球小將都招攬到同一所中學呢有了之前的合作,他們對和翼、石崎上同一所中學應該不那麼反感,集中優勢兵力好像也挺有趣的
“沒這個傳統,沒這個傳統”石崎從高杉背後探頭出來,對早苗做了個鬼臉,恢復了嬉皮笑臉說,“沒看到寫着斗大的翼君嗎而且今天竟然刻意穿了裙子來,難道不是專門穿給翼君看的嗎大姐頭,我認識你六年了,就沒見過你穿裙子啊”
看着早苗紅透的臉,石崎越說越來勁,故意做了個捂着裙子忽閃忽閃的扭捏姿勢:“就是像突然轉性一樣,太不搭啦大姐頭,你要不要穿體操服試試啊”
“阿了你你不拆臺會死是吧,看我揍死你”早苗氣得口不擇言,提着裙子大步跑過來,滿世界追打石崎。
“叫我隊長啦你身爲球隊經理,怎麼可以這麼沒大沒小啊”石崎早一溜煙地跑了,邊逃命邊放聲大笑,邊嚷。
“你給誰當老大呢你這個四月一號出生的傢伙”早苗舉着拳頭邊追邊喊,大家紛紛笑着喊石崎當心,石崎扭頭看到早苗越追越近,一溜煙兒逃得更快了。看着一旁都在開懷大笑的男生們,露華放棄了提醒早苗當心走光,取出相機,興致勃勃地抓拍起照片來。
又過了一小時,終於想起來他們是來踢友誼賽的南葛小學隊和修哲小學隊換好衣裳,走進了草場。早苗正想站到啦啦隊所在的臺階上時,露華瞅了沒人注意她們的空子,拉了她的胳膊一把,悄聲問道:“早上,你幫翼君做什麼啦可沒跟我說過哦”
“啊啊,沒什麼,就是做了個簡單的便當啦”早苗眨眨眼睛,快速瞄着兩邊,緊張地辯解,“翼君一早就在這兒訓練,我覺得他可能沒喫飯才送的我也是偶爾看見”
“知道啦知道啦,姐姐相信你。”露華拍拍早苗的肩,用一副“解釋就是掩飾”的表情看着她,笑着問:“那,翼君吃了嗎”
早苗點點頭:“沒立刻喫,不過休息時,他全喫掉了。他還給我看羅伯特留下的筆記本呢”
露華會意地笑笑:“看了哪一部分”
“我隨便翻翻,練球方法沒什麼意思,不過有一段關於走到哪兒都能踢球,到哪兒都能交朋友的內容,跟翼君超合拍的”早苗繪聲繪色地描述着,用手一指那本擱在桌上的黑皮筆記本說,“你說,羅伯特寫下這樣的話,會不會因爲他早就知道,他走後,翼君會提不起勁兒來”
早苗立刻跳下臺階,衝着準備桌跑去。露華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坐在臺階上準備記錄比賽,卻情不自禁地想着,在她認識的人中,有一個人,更是這句話的身體力行者呀。
今天一早,海邊的白色房子的郵筒裏,第一次收到了跨國航空信,是張來自巴黎的、寫得密密麻麻的明信片。寄件人是失聯一個多月的岬太郎,原因是他又轉學了,這次走得非常遠。
在轉學到久留米一個多月後,岬和父親岬一郎一起去往法國、巴黎藝術之都,岬一郎攢夠一筆經費,開始了若干年的半工半讀、進修學畫之旅,接到這張明信片時,他們已經在巴黎住了快三週了。
趁着是週日早上,學校裏沒有同學在,露華來到南葛小學,拿到一封岬寄給他們的信,這封信並不長,提到了風景、提到了足球,字裏行間都流露出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期冀和歡喜。
今天的比賽若是贏了,就把這封信念給大家聽吧,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嚇一跳呢露華邊記錄比賽,邊望着夾在本子裏當書籤的明信片,岬在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信息,最重要的一個是:出國前,他見到了他那離婚後從未謀面的母親,她再次組成了家庭,育有一個女兒,過得很不錯。
對於岬來說,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吧。露華看着岬用藍色彩筆畫在明信片上的勿忘我花瓣,情不自禁地微笑。
那包從紐約帶來的花種子,竟真的漂洋過海,栽培到異國他鄉去了。
“誰此時沒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
就醒來,讀書,寫長長的信,
在林蔭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葉紛飛。”
明信片的結尾,岬引用了里爾克的詩句,似乎在暗示自己的所在地和略帶淒涼感的心情,又像是在以漂泊的感受來給內心的獨白收尾。
南葛小學先進了一球,若林離開的空缺對修哲隊的影響也是巨大的。露華把信紙和明信片夾在一起,翻過一頁,身上被秋日的陽光曬得暖暖,她伸直兩條腿,舒服地伸了個大懶腰。
仰頭時,露華看到一碧如洗的晴空,突然想到,用阿赫瑪託娃的詩句來回信很合適。
“我們還沒有學會告別,一直肩並肩走來走去。”
世界之大,他們的旅程纔剛剛開始呢。
落葉、青草隨風輕擺,吹來一隅詩意,吹來草坪上的歡笑聲,吹來了令人心情愉快的深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