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足球小將之築夢人 >第十七章·ありのままの【一成不變】(15)
    岬輕輕一笑,從書桌裏抽出一張新的試卷,偏了偏頭,反問道:“翼君呢,你不喜歡露華嗎”

    翼君連忙搖頭,卻不知這話該怎麼接,垂着頭想了想,他沒頭沒腦地繼續問:“岬君,你喜歡露華的什麼呢”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岬又開始做卷子,頭也不擡,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無論什麼時候包裏都放着雙倍的手帕和零食,不會爲了表現親切而過度關心別人的私事,不感興趣的事會堅決地拒絕,太陽光照在深栗色的頭髮上非常好看,是他認識的着裝最有品位的女生,知道100種以上咖啡的名稱和製作方法,對色彩和構圖的把控非常厲害,透明的眼睛光彩有神還會傳達情緒,並着重講了這樣一句:和她待在一起會忘記時間,就像家人一樣的相處,非常自然。

    翼聽着岬有一句沒一句的描述,腦中浮現出的卻是那個他熟悉的露華。

    露華的書包裏有喫不完的、她自己做的點心,在學校裏光明正大拿出來喫的時候,會順手塞給他一份;

    每每喊她畫板報,總是嚷着“我才懶得”,卻會翻出一大堆攝影作品當作藍本;

    她的頭髮是深栗色的,皮膚白得發光,手指很長也很有力;

    露華穿着學校的制服,稍微有點兒違和感;

    因爲路遠,三年來他只去過露華家兩回,每次都會灌一肚子香噴噴的咖啡;

    露華的眼睛的確是透明的,和暖黃色、焦糖色、香檳色都不同,是十分有質感和穿透力的顏色,像古老的、內心裏汪着真正清水的琥珀;

    每次足球訓練結束,經理人們同樣累得汗流浹背。露華的額頭和額發都微微冒着溼氣,但她不會拿毛巾去擦,而是邊撩起頭髮邊給面部扇風

    這些的確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爲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呢

    “岬君。”頭一次,翼打斷了岬的話,他認真地問:“你覺得露華很特別嗎”

    岬揚起眉毛,顯然不明白問題的意思。翼又說得詳細了些:“會分零食、不愛管閒事的女生很多,你有沒有覺得,露華有種特別的,與衆不同、獨一無二的感覺”

    “每個人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我還是舉個例子吧。”岬停下筆,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慢慢地說:“在巴黎的時候,露華比你們先到幾周。有一天下午,她和我,平時踢球的朋友們,還有我的同學,一起去公園裏隨便踢了半場。結束的時候,大家站在一處,互相遞水、遞毛巾什麼的,周圍有三十多人,女生也有好幾個,但是,我只看到了露華站得遠遠的,端着相機衝我笑。我的視線在尋找她,是的。”

    翼再次陷入沉思,他回想着在校訓練或比賽時,一羣人圍坐休息的情景。但他很快就發現,露華幾乎沒給他遞過毛巾,都是早苗在做這件事。上個學期則是一年級經理做得比較多,爲此沒少受到隊友們的調侃。

    要說一點兒都不窘迫是不可能的,但他似乎每次都是直接接過來了。當時,他有什麼“緊張”的反應嗎

    “或許沒有特別明顯的心跳加速、口乾舌燥,什麼的。”岬似乎看透了翼的想法,補充說,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特別這種感覺都是憑心而生的,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心裏是最清楚的。”

    “嗯。”翼只回了甕聲甕氣的一個字。

    岬又寫了幾道題,扭過頭,看到翼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單詞本,試探地問:“翼君,有覺得特別的人嗎”

    “我不知道。”

    翼有些慶幸,岬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他轉過身又開始做題:“困了嗎再給我15分鐘然後就關燈,準備睡覺吧。”

    翼應了一聲,再低頭一看,紙上的葡萄牙文全都變成了扭曲的蝌蚪,再也看不進去。他用力地合上單詞本,三下兩下收拾好了書包,一頭倒在那片岬鋪好的鋪蓋上。

    又過了一刻鐘,他聽到椅背一響,岬正在輕輕地把所有書本摞整齊,低聲對他說:“翼君,你去牀上睡吧。”

    “沒關係我睡地鋪就好。”翼一直合着眼,他其實不覺得特別困,但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感縈繞心頭,似乎連話都懶得多說,“你是主人,備考還那麼辛苦,你睡牀吧。不用客氣。”

    岬輕笑一聲:“那麼承讓。”

    他走到門口準備關燈,轉頭一看,小圓桌上還留有一杆筆,岬稍微提高了音量說:“翼君,你忘了鋼筆。”

    翼懶懶地回答:“那是露華的,明天幫我還給她吧。”

    翼終於睜開眼睛,疑惑地看着岬。他站在鋪蓋旁邊,也在看着那支鋼筆,斟酌着說:“這是露華親手給你的,是我的話,就會帶着直接用。如果她問你要,你再還她不遲。我們兩人的東西,平時不也混在一起用嗎”

    “沒錯,但是”畢竟這是女生的東西。翼沒有說完。

    岬看着他搖搖頭:“並非我貪小便宜。翼君,你不瞭解露華嗎她只會把自己喜歡的、覺得好的東西分給朋友,對於是誰的並不是很在意,你這麼急火火地還她,反而顯得有點兒生分了。如果你覺得無功不受祿,那麼,你可以和她交換。”

    這回,翼沒反駁。在他看來,歸還女生的東西應該是天經地義,可是在岬和露華看來,刻意歸還一件對方給你的東西,好像是有點兒奇怪

    或許,因爲他們已經很要好了但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11月中旬,夜風寒涼,更深露重。翼裹着被子,聽着窗外呼號的風聲,輕輕翻了個身。

    他睡不着。一方面因爲換了環境,身體尚未適應;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爲心裏有事。

    樓下的路燈和昏暗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亮了房間一隅。翼模糊看到牀頭枕中,岬的臉龐。

    他臉朝外側臥着,半條胳膊搭在枕上,被子蓋到肩膀下方。許是因爲月光的映襯,他沉睡的臉部輪廓格外平靜柔和。

    翼盯着岬的牀頭看了好一陣兒,直到眼睛發酸,才轉過頭,把雙手枕在腦袋下面,仰望着天花板。

    當岬和他說起,在巴黎發生的短短一幕時,他其實也想到了一件最近發生的事。

    那或許是他心境發生變化的契機,讓他開始注意到了一件他不得不留意的、莫名躁動的事。

    網球女子單打全國大賽,決出四強的那天,他們坐在教室裏看完了露華的比賽,又去校外訓練了一小會兒。就在他回教學樓上廁所的空隙,他再次碰到了正在急火火搬東西的一年級經理人,杉本久美。

    不知因爲避嫌還是其他原因,自從被久美表白過後,這還是翼第一次單獨看到她,他條件反射般的想到了早苗。久美看到他時也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地笑了,非常自然地打着招呼:翼學長,這幾天訓練還好嗎

    他忘了自己回答了什麼,只聽久美又說:喜歡翼學長這件事,我前些天大哭了一晚上,已經放下了還請翼學長也不要在意,忘掉我的傻話吧

    翼愣愣地聽着,不知該怎樣回答,他並不覺得勇敢表白自己的心意是件傻事。儘管,他沒辦法給予她相同的迴應。

    如果久美把話說開後,他們就此分開,或許翼早就忘了這件事。然而,久美卻堅定地站在他面前,正視着他的眼睛,大聲說:翼學長,關於上回最後那個問題,我還有些話想說我並不是在質疑你的做法,請把它當成一個崇拜你的後輩不成熟的建議

    學長很快就要出國了,也許很多年都不會再見了,對於留在日本的大家來說,都是。如果你喜歡秋庭學姐,就拉緊她的手,不要讓其他女生覺得自己仍有接近你的機會;如果你喜歡中澤學姐,那麼請你主動對她表白,不要讓喜歡你的女生一直等你啊

    你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因爲我知道中澤學姐的心情。和喜歡的人分別,真的很難過啊

    露華,早苗,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忠實的支持者。她們是毫不相像的兩個人,卻是彼此的好朋友。

    露華的眼波流動似水,身材雖高卻體態輕盈,凝視某處的時候,像沉澱了星輝的一汪清泉;早苗的目光專注如石,微笑沉靜,視線與他交匯時,她總會很快地微微低頭,或淺笑着移開目光。

    相同的是,她們的眼裏都是一片澄澈。

    翼枕在腦袋下的雙手不停地抓着頭皮,腦海一片苦澀。他究竟比較在意誰對她們的感覺是喜歡是好感是熟悉還是一些他自己都不確定的東西岬給不了他答案,他自己的心現在也不能,這實在是個太嚴肅的命題。

    莫非只有在深夜,纔會浮起這些感性的念頭嗎一旦他找到答案,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會發生改變嗎

    第十七章完,第十八章後發制人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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