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足球小將之築夢人 >第十九章.一年一度的夢(10)
    早苗坐在前排,心不在焉地注視着舞臺。她心急如焚,猶豫了幾秒鐘後,忽地推開椅子站起來,彎下腰沿着座椅和舞臺的空隙一路小跑,徑直跑向體育教室後方。

    她趕來得恰到好處,只見神田正在把手指關節按壓得“咯吱”作響,翼捂着鼻子站在一旁,褲管蹭上了新鮮的泥土。神田拎着一把從前方帶來的椅子,看到早苗出現,一言不發,用力地把椅子甩到牆角。

    那把使用了至少三年、本就不怎麼堅固的木椅子撞到牆角後,伴隨着一聲巨響,結結實實地彈了出去。木頭七零八落碎了一地,木屑和木塊四散開來,斷刃處露出陰森的青白色,彷彿一副早已腐朽的骨架。

    翼站着沒動,仍用一隻手捂着鼻子,將臉轉向早苗這邊,立刻又扭開了。然而早苗已經看清了翼的臉色,直接愣在當場,翼的臉頰蒼白中滲着潮紅,一道醒目的紅色從他的指縫間汨汨流下,他盯着神田,一雙大眼睛裏藏着隱隱的怒火。而在他對面,神田鐵青着臉,眼神銳利,瞳孔似乎也透着一股紅色,像淬了鮮血的寶劍般瘮人。

    早苗低下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她鼓起勇氣,上前去拉翼的袖子:“翼君,我們走吧”

    “話還沒說完,不準走”神田厲聲喝道,“你又想逃走大空翼,你還算是男人嗎你這個沒膽的孬種”

    “晚點兒再說,你先回去吧,經理。”翼一手捏着鼻子仰頭望天,只能用一邊眼睛看着神田,口氣卻毫不示弱,“有些問題是需要武力解決的我不想給你留下糟糕的印象。”

    早苗慢慢收回手。明明是二月寒冬天氣,她卻覺得面部火燒火燎,胸膛激動地起伏着,快要喘不過氣來,手指上似乎還殘留着翼的體溫,讓她的心口劇烈地抽痛着。

    “你只會用拳頭說話嗎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早苗握着胸口,大聲對神田喊道,“聽好了就算你打贏了,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喜歡你的”

    神田的眼裏簡直要冒出火來,他咬着牙說:“那我就讓你看清楚,他只會用足球的事當作藉口逃避,連面對女生的心意都不敢他根本不喜歡你你喜歡的不過是個孬種,是不會有結果的”

    “喜不喜歡一個人,我喜歡誰,是由我自己的心說了算關你什麼事”早苗仰視着神田,感到一陣陣怒火中燒,她激動地說着,完全沒有畏懼的感覺,“就算你的拳擊打遍天下無敵手,你能打得贏人心嗎你真是最差勁的人”

    “男生之間的事你不要插嘴”神田漲紅着臉,又對盯着他的翼說,“不是說要做個了斷嗎來啊你就只有這麼點兒膽子麼堂堂足球部主將,未來的職業選手,你從來都只會站在女人身後裝腔作勢嗎”

    早苗氣得雙拳緊握,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她不想再聽到半句詆譭翼的話,滿腦子只想着讓神田閉嘴。可是男生打架她又攔不住,情急之下,早苗擡起手,一巴掌扇在了神田臉上。

    清脆的聲響傳來,隔着舞臺巨大的音樂聲也能聽得很清楚,翼瞪大了眼睛,猛地搶步上前:“經理”

    捱了一下之後,神田的臉更紅了,他心頭火起,不管不顧地一把將早苗向後推開,指着翼喊道:“少羅嗦敢過來一決勝負嗎”

    翼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想要把早苗扶起來,神田的拳頭已經掄到了他的頭上,翼勉強招架了幾下,拳腳卻完全不是神田的對手,臉上接連捱了幾下,鮮血一滴滴掉落在冰冷潮溼的水泥地板上。

    神田下了狠手,拳拳在肉,翼只有被動挨打的份,那擊打沙包似的沉悶聲音聽得早苗心驚膽戰。她支起身子,再也忍不住流出淚來,大聲喊着:“住手,住手翼君,你快跑吧你會受重傷的你要是不能再踢球了,那要怎麼辦”

    捧地一聲巨響,神田揮出一記右直拳,正砸在翼的嘴角旁,他用上了十成的力氣,翼擋了一下,卻沒捱到,他站立不穩,仰面向後跌倒,頭部頓時傳來一陣鑽心的痛他磕到了後腦勺。

    看到翼腦後緩緩溢出的血,神田一怔,停在原地。早苗驚呆了,愣了好幾秒才手腳並用地撲過去,邊喊翼的名字邊哆哆嗦嗦地抹眼淚。她扶起翼的後腦一看,頭皮裂開了一條大口子,不斷涌出的滾燙鮮血頓時染紅了她的手指,還在不停地順着髮絲往下流。

    早苗心痛得幾乎窒息,想要扯下自己的領結給翼包紮傷口,手卻抖得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扯了下來,她顫抖着想要用最快速度包紮,然而越心急就越使不上力氣,眼淚一滴滴掉在領結和翼的身上,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軟弱無力。

    是她猶猶豫豫惹了禍,可是翼卻沒有任何捱揍的理由啊他這是何苦啊

    “我沒事,經理”翼的眼珠還在轉動,他動了動手指,緩緩擡起了手,擦了一把腦後的血,低聲說:“等一下,還沒說完呢。”

    邊說話,翼一手撐着早苗的肩,單膝跪地,借力讓自己站了起來,面對神田。神田不由得攥緊拳,他在翼的眼睛裏看到了一股真真切切的怒火,下一秒,他只覺得天旋地轉,自己跟着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神田喫痛,倒吸一口冷氣,腰間傳來劇烈的痛楚令他失去了呼吸。神田咬着牙,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腹腔,他用豐富的經驗估計,自己的肋骨已經摺了一根很有可能是兩根。

    “我想說,我不會把經理讓給你。”翼仍保持着單腿抽球的姿勢,感到腦後在一跳一跳地發着熱,眼前還有些暈,他晃晃身子,努力站在原地。

    這一架打得兩敗俱傷,不過,至少他沒有輸。

    神田仰天躺了半晌,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歪着半個身子,死死盯着翼。也許因爲受傷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低沉而嘶啞:“很好,算你有種。”

    “有些事,我還沒想好怎麼做,但是我不會做的,就是逃避。”頓了頓,翼啞着嗓子問:“你沒事吧”

    “死不了”神田避開早苗的視線,一步步地向外操場挪去,嘴硬着高聲說,“你也趕快去檢查你的頭吧下次你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目送神田離開,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后,翼緩緩蹲下身子,瞅見襯衣上滿是斑斑點點的鼻血,不禁揉了揉後腦勺神田下手不是一般的狠,頭真疼,他也必須趕快去處理傷口了。

    早苗從翼身後遞給他一塊手帕,翼條件反射地道了謝,接過來一看,那是她經常帶在身上的,手帕邊緣散着幾朵小花,一角繡着她的名字縮寫,滿滿都是女孩子粉嫩的氣息。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翼聽出早苗的聲音帶着哭腔,他忍着頭疼,想要轉過臉,早苗已經伸出雙手,揪着他的衣領,臉上還掛着淚痕,輕聲說:“你知不知道你傷得很重”

    她的臉離自己那樣近,翼不由得怔住了:“經理”

    早苗鬆開手,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翼屏住呼吸,他感覺到早苗的眼淚打溼了他的襯衫,最靠近心臟的那一角。

    他的心跳得太快了,真的像在擂鼓一樣。

    一室之隔的歡送會場,不知何時喇叭已經偃旗息鼓,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音。

    天氣晴好,空氣卻帶着潮氣,可能很快就要下雨了。翼由早苗簡單包好了後腦,和她坐在一棵樹下,並肩看着不遠處的校園。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喜歡大海。”翼對早苗說,眼裏看着前方,沒有焦距,“我爸爸是個船長,他總給我講有關海的故事,還有他的旅程、他的經歷小時候,我認爲,出海,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事。”

    早苗垂着頭抱攏雙膝,輕輕應了一聲。

    “小時候住在東京,而東京看不到海,搬家來南葛之前,我特別喜歡跟着爸爸去船上玩。”翼說着,短促地笑了一聲,“我在海邊撿貝殼、看着海、自己在海邊踢球。船艙那麼大,面前的海更大,我和我的足球在大海面前,渺小的就像滄海一粟。”

    翼側過身,注視着早苗說:“再過兩個月,我就要去巴西了。沒有成爲職業選手之前,我不會再回日本。”

    “我知道的,翼君。”

    早苗想對翼笑一笑,然而看着翼頭上簡陋的臨時繃帶,她根本笑不出來。這個笑一定比哭還難看。

    “這是我一輩子的夢想。”翼自言自語似的說,“經理對我很好,我知道可是,我卻沒有迴應你。因爲,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再回日本來,我也沒有權利要求你等我回來,什麼的。爲了我,讓別人犧牲自己的夢想,我做不到那麼自私”

    翼的表情十分認真,早苗注視着他的側臉,一股情感正在自胸腔中溢滿、發酵,洶涌而澎拜,彷彿隨時都會呼之欲出,像即將漲潮的海。

    “人的心情、想法是會變的。我這一去可能要很多年,我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怎樣,更沒有辦法同你交往,所以,現在,我無法給你肯定的答案。”翼對上了早苗的眼睛,認真地說,“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現在”

    翼微微仰起臉。時近正午,烈陽當空,那抹明亮刺進了他的目光,讓他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

    後腦勺沒有那麼脹痛了。翼眯着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彷彿仍帶着晨露芳香的空氣。

    他轉過頭,迎上早苗帶着不安、擔憂、期待的目光。她張了張嘴,一如既往地欲言又止,翼笑了,儘管滿臉血污並不好看,但他此刻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開朗。

    “我挺喜歡你的,中澤同學。”

    第十九章完,第二十章櫻時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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