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藥喝了。”
秦慕萱將裝着褐色液體的杯子遞給秦雪，語氣不冷不熱。
就憑後媽對她做的事，她對這個妹妹不該有半分同情，但是事已至此，她們好歹是血親，況且，她也做不到再把她扔回馬路上去。
“謝謝。”
秦雪雙手碰過杯子，捂在手中，垂下頭，躊躇了一會下定決心一樣擡起頭來。
“這個故事，姐姐現在願意聽嗎？”
剛要轉身離開的秦慕萱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執着。
當初後媽害她至此，現在她跟小白過得還行，就不該再提起過去，可是這個妹妹，好像有什麼事非要告訴她不可。
知覺告訴她，是一件跟顧子衿也有關的事。
“說吧。”
秦慕萱沒有回頭，眼神聚焦在前方某處。
“其實當時秦家落敗是因爲顧家和他們的外親李家，秦家的實力雖然不強但是還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破產的。”
秦雪語速很快，又怕戳到秦慕萱的痛處，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了。
“說完沒？”
秦慕萱淡淡問道，雖極力保持鎮定，嘴脣卻在微微發顫。
秦雪以爲秦慕萱不以爲意，眼神落寞下來。
“我知道你恨我媽，是她不擇手段，是她喪盡天良纔會讓你……”
後面的話太難啓齒，秦雪不知如何開口，索性一咬牙跳過。
“但是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因爲那個時候有顧家的人脅迫她，說這樣顧子衿就會有把柄，其實我媽用過其他辦法讓他喜歡上你，只是……”
“只是你們知道我沒那麼大魅力所以直接毀了我的清白？！”
聽到這裏秦慕萱再也忍不住，她還姓秦，所以有必要知道當時的真相，但這也絕不是孫連枝開脫的理由。
“姐姐，你知道顧家的地位和手段，我媽也是爲了保全秦家，她現在每天都在懊悔。”
秦雪一下子哭出聲來，不知道是秦家落敗後過的苦日子還是真的對秦慕萱有愧，哭得梨花帶雨。
看着秦雪這樣，秦慕萱也有些於心不忍，如果是真的，她也別無選擇。
秦慕萱剛要走過去，只聽見自己身後一陣窸窣，秦小白半跑着到她身邊。
“阿姨講的這個故事，不怎麼好玩，以後也不要再講了。”
雖然是小孩子稚嫩的聲音，但是語氣卻是十分老成，頗有種氣勢。
秦慕萱看着秦雪尷尬地愣着，拉着秦小白的手溫聲:“小白，睡覺去好不好，明早還要去上學呢。”
只是一瞬間，秦小白又恢復成奶萌小娃娃。
“大白自己偷偷跑了，我是來找你去睡覺的。”
看着小白委屈巴巴的樣子，秦慕萱心裏早就化成一攤水。
“好，是媽媽沒有告訴你，那我們回去繼續睡覺好不好？”
秦小白重重點了兩下頭，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秦雪，小大人一樣拉着秦慕萱上樓了。
秦慕萱沒想到關於秦家還有顧家會有這麼多的恩恩怨怨，可是現在木已成舟，說什麼也沒用了。
“聽我說完了這些，姐姐你還來覺得顧子衿有這麼單純嗎？”
沒有手段，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沒有什麼手段，早就被人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她內心……還是理解顧子衿的，可爲什麼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秦雪對自己說的那些。
如同魔咒一般在自己耳畔縈繞。
“這些事，我都已經說完了，現在我媽還在病牀上躺着，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隨時來第三醫院看我媽媽。”
“……”
秦慕萱沉默，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心裏也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是加快了步伐，不過秦雪說一會兒應該就會離開。
秦慕萱想了又想，決定還是出去給她拿些錢帶在身上，畢竟能給她的東西，並不是很多。
也就只有這個了。
秦慕萱走了下來，把錢放在她手裏：“帶着吧。”
“姐姐……”
“你媽現在生病住院，應該需要錢纔是，等以後你賺了錢再還給我，我不急。”
秦慕萱咬了咬下脣說道。
“嗯，謝謝姐姐。”
“對了，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等以後我有了時間過去看你。”
聽到工作兩個字，秦雪的神情一下子有些不正常。
“我……唱歌。”
唱歌？
秦慕萱好奇：“在酒吧？”
“嗯……”
秦慕萱繼續追問：“哪一家酒吧？”
說起來，顧氏手底下的酒吧產業在整個城市裏並不是少數，說不定還真是顧氏的。
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提攜一下。
“不是酒吧。”秦雪低頭像是不願意透露一般，讓秦慕萱警覺了一下。
她……還有什麼瞞着她的麼？
“那是？”秦慕萱挑了挑眉。
“天……天橋。”
天橋？！
那不就是賣唱嗎！怪不得看到她就是髒兮兮的樣子，在她來找自己之前，都經歷了什麼……
“爲了媽媽的病，能借的我都借了，現在馬上就要還錢了，我沒有辦法，真的沒辦法纔去賣唱的。”
就算是賣唱，也不能這樣站在天橋下面吧，這不就是乞討嗎，秦慕萱覺得自己看不下去。
從桌子上找出了一張紙，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帶着這個，去幻清酒吧，找他們的主事，把這個紙條帶給他，他會給你安排一個不錯的位置。這三萬塊錢雖然不多，但足夠這個月的還款和醫藥費，剩下的就看你能賺多少了。”
秦慕萱覺得自己做的已經仁至義盡。
“謝謝姐姐。”
“不用。”
解決完了事情之後，秦慕萱目送着秦雪離開，而小白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媽媽，那我是不是應該叫她小姨？”
“應該吧。”
“爲什麼媽媽並不開心呢，媽媽做了好事不是嗎？”
秦慕萱搖了搖頭：“借錢嘛，有借有還。”
“可是媽媽除了明面兒上借的，衣服裏還塞了不少不是嗎？”
“……”
秦慕萱無語，這熊孩子，看得倒是挺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