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晟世之下 >第九章 尾声
    近乎走火入魔的韩血衣闪身到那位云岭寺讲经和尚身前,手臂探出,一条虚弱无比的血色小蛇从臂弯处蹿出,直奔那和尚眉心所在,便在此时,一股冷彻寒意乍起,仿佛连气息都冻结了,那条小蛇停滞半空,肉眼可见的薄冰蔓延开来,讲经和尚忍不住打出一个喷嚏,竟是直接将那条冻僵小蛇震得粉碎,下一息,韩血衣的臂膀被一道光芒闪过,右臂掉落,伤口平滑如镜,仔细看来才发现连血都被冰封住了。

    一刀得手的陆迢迢面色铁青,持刀的右手同样布满寒霜,俨然是无法再出第二刀,可他一脚踏定,身子猛然旋转,借着腰身转动硬是带着手中长刀再次挥动,只见一道身影飞快冲来,一掌拍在那柄雁翎刀上,早已被寒气催逼到千疮百孔刀身仅仅是稍稍碰触便立刻支离破碎,来者正是那位圣女大人,她回身点中韩血衣几处大穴,对方当即昏死过去,但总算止住了后者泄走的气机,不过虽说留住性命,却已是油尽灯枯,没多少日子可活。

    “虽说是想杀他,不过小和尚不想死人,我只好依着他。”圣女大人将秀发压过耳后,尽管受伤不轻,却依旧保持着高雅姿态,远处已经无法盘坐的不动,勉强合起双手向对方低头礼谢。

    陆迢迢撇了撇嘴角,毫不在意的说道:“您是魔宗圣女,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哼。”圣女轻哼一声,瞥眼看向对方手中残缺的刀柄开口道:“雁翎刀,东越人士,能用这种样式的该是将种子弟,我可会杀了你哦”

    “圣女大人不会恩将仇报吧这可有点不讲道理。”陆迢迢轻笑道,却以没有丝毫畏惧。

    “你们正道之人不是都喜欢称呼我为魔女吗魔女会讲道理吗何况死在东越王赵虏手里的魔宗教众何止千人,于情于理,我都该杀你。”

    “圣女大人不可。”沈凌河连忙开口喝道。

    圣女突然噗嗤一笑,神貌尤为动人,却是毫无声息的将先前几乎要倾泻到陆迢迢身上的杀机尽数收敛,“你如此焦急,看来他就是那人,有趣的很。”

    “打碎你一把刀,这把还你。”圣女手掌轻舞,那柄鸦戮拔地而起,陆迢迢抬手接住,“从今往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说罢,步伐轻盈的朝小和尚走去。

    另一边,沈凌河缓步走来,面容恭敬的朝陆迢迢躬身一礼道:“公子。”

    早就撑不住的陆迢迢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沈老爷舍得认出我来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王爷之前来信中虽有提及,只是属下不曾见过公子,直到方才见识了公子的本事这才惊觉,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沈凌河毕恭毕敬的说道,一套说辞滴水不漏,奈何陆迢迢只是冷笑反问道:“当真方才知晓。”

    “那是自然,不然属下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让公子陷入险境。”

    陆迢迢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罢了,只是我不解的是沈老爷如何与这魔宗圣女走到一处,又如何要在此地诱杀韩血衣据我所知十年前沈老爷

    就已经向叔叔递交了辞呈,这才从举家东越迁到西蜀避世来了,莫非还藕断丝连。”

    “公子有所不知,如今的魔宗早已分作两派,一派以魔宗圣女为首,另一派则是由圣子执掌,那韩血衣便是圣子麾下,属下当年在魔宗内也还有些地位,所以两派都想我能出山助力,至于这次与圣女联手,也是王爷的意思。”沈凌河开口说道。

    “难怪韩血衣要杀你了,幸亏你知道他的血功命门所在,不然还真是麻烦。”陆迢迢恍然大悟道。

    谁知沈凌河连连摇头道:“公子着实高看我了,韩血衣生性怪癖,少与人交际,我又怎会知晓他的功法命门所在,只不过了解那位魔宗圣子多些,以他的脾性,绝不会为韩血衣彻底根除隐疾,总会留有一手,而那株百年血灵芝,正是属下当年替前任圣子培育的修行圣药,自然也留了一手。”

    “要不说沈老爷当年怎么能在魔宗混得风生水起,险些让叔叔都以为沈老爷叛逃了,手段了得啊那么叔叔这次是要请沈老爷再出山了”陆迢迢轻声问道。

    沈凌河仍是摇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已经七零八落的灵堂,没有说话,陆迢迢心中却是有所明悟,拍了拍脑门懊恼道:“子承父业,叔叔当真是狠心啊如此我也明白了,沈老爷是有怨气啊”

    “不敢,属下怎敢心中生怨,就算有怨,也不敢报复在公子身上啊”沈凌河仍是那副忠贞神色,就差以死证明。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怎么说。”早就领教过这老狐狸的奸猾,陆迢迢哪里还信对方的鬼话,“这韩血衣如何处置,若是官府问起是何人所擒,沈老爷如何作答。”

    沈凌河微微一笑,总算不再摆出那副恭敬模样,抬手指了指对方,说道:“属下岂敢贪功,既然圣女大人将鸦戮赠予公子,那韩血衣自然就是公子所擒,即便官府不宣扬,魔宗之中也会如此认定。”

    “看,还是有怨气。”陆迢迢叹了一声,不过很快又笑道:“这样也好,我马上要入京都,总借着叔叔的声望到底是不如自己脚踏实地来的有底气,东越王赵虏之侄陆迢迢千里入蜀生擒魔宗巨头韩血衣,这段事迹够本公子吹嘘一段时日了。”

    “公子说笑了,即便没有王爷的声望,单单是四大宗师之一的五魁老人传承弟子之名,就足够公子在京都声望冲天了。”沈凌河跟着笑道。

    晟朝立国之后,文武兼治,朝堂之外的江湖也算是从之前的百年苦战之中缓过一口气,早年也是评出了武道之中的四位宗师大家,首位武当掌教张真人,不仅道法通天,一身武学更是采百家之长,独占魁首,曾以武道问天道,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第二位则是大朝城城主上秦剑仙斐之诏,以一人之力将无数剑道世家压于脚下,尽管自上秦灭亡之后,立誓此生不再出剑,却依旧是公认的剑道第一人,而第三人便是沈凌河口中的五魁老人,老人成名与春秋之时,以拳脚刀剑抢五绝闻名,虽在花甲年岁败给了后起之秀斐之诏,不过传闻老人当年仅仅是自认剑道不如,并非武学修为,至于第四位,准确来说并非江湖中人,乃是当年跟随晟帝的一位帐下之士

    ,兼修儒道两家,晟朝立国之后,被封为东陵候,世人只知其修为高深,但罕闻战绩。

    陆迢迢连连摆手道:“记名弟子而已,何况早已给逐出师门了。”

    “区区记名弟子又如何能够得到老人真传四潮刀法,何况从未听闻老人有过什么记名弟子,一生也只收过四位亲传弟子,哦,现在应该是五位了。”沈凌河的言辞功夫的确不凡,总是不会将所有话说明,却又让人一听便懂。

    “沈老爷只做个茶商屈才了,可叹晟国少了一位栋梁之才。”陆迢迢恭维道,“沈公子是要子承父业,正好我也要回东越,可同行。”

    “这就不必了,公子很快就要成为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少年才俊,而小儿此行身份隐秘,还是低调些好。”

    “哈哈,大家都不是蠢人,沈老爷就不要打哈哈了,想必很快我的名字就要传进那位魔宗圣子的耳朵里去,沈老爷怕的是这个吧平白无故糟了大难,我这心里很不舒服,万一回去的途中给人抓了去,你知道我这经不起皮肉之苦的,不小心说漏了嘴,沈公子恐怕就不好隐匿身份了,这可如何是好。”陆迢迢故作艰难,揉搓着还未恢复知觉的右臂,满面愁容。

    尽管他明知骗不住沈凌河这只老狐狸,可仍想气上一气,只是后者似乎也懒得在字面上下工夫,直言不讳道:“王爷既然知晓公子行踪,必然早有准备,若是之前的事情让公子心中不畅快,有什么要求,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痛快,我的确是有一事相求。”陆迢迢立马坐正身姿,收起之前那副轻挑神色,严肃说道:“沈老爷可知当年都察院副都御史黄成知现在何处。”

    沈凌河神色猛然一变,目光也随之锐利起来,沉声问道:“是王爷让公子去寻他的”

    “我自己的意思。”陆迢迢回应道。

    “我能知道原因吗”

    陆迢迢停顿了片刻,开口说道:“十年前临淄候因谋反罪被杖死在沂水殿,依照律法,案件重大本该由都察院、刑部、皇城府共同审理,但是那起案件仅在刑部留档,未经立案审讯,全凭几封密信便被皇后定罪了,当时唯一一个进言重审的的便是那位副都御史,而不久后他也辞官离京了,从叔叔那听说当年你与他同行入蜀,有些事情想问他。”

    见对方有所犹豫,陆迢迢继续说道:“沈老爷只需告诉我一个确切位置即可,不会有人知晓是你说的,另外我可以答应你,最多三年,我便可以给沈公子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强迫你沈家做任何事。”

    沈凌河呼吸变得凝重,他的确有怨气,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一去的凶险他比谁人都清楚,但他别无选择,而此刻有一个机会让他去赌三年的时间,即便早已经练就心如止水的本事,也难免动容,他看着陆迢迢,想要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来,自认数十年来阅人无数,只凭一眼便可猜透对方心思,而这一次他却什么都没看到,眼前这个年岁不过二十的少年,就如同一汪深不见底幽潭,让你越想去看,越觉得脊背惊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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