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原,你有胆子拦我吗”
果然柳中原没有出剑阻拦,只能任由吕白恪擦身而过、后者脚步透着凶悍,地面撼动,上身双臂展开虎虎生风,师承京都有名的拳法宗师齐闻仲,齐闻仲曾与五绝老人其称拳法泰斗,而吕白恪虽然年少,但天赋极佳,被齐闻仲视作关门弟子,年仅十七岁就已是三品境界,当年在应天书院武考成绩更是排在院史第十三位,故而即便他恶迹斑斑,也丝毫不影响他在年轻一辈中的声望和地位。
吕白恪呼吸间欺身而至,一记顶心肘势大力沉直指陆迢迢心窝,柳中原拇指扣剑,在看到远处马车上的刘思渝微微点头后,脚步突然后撤,剑不出鞘,只以剑鞘挥出,却穆然停下脚步,有些难以置信,只见陆迢迢抽出一把黑尺,明明无比迟缓,可吕白恪的动作竟也随之变得缓慢起来,黑尺重重点在他的手肘处,包裹着的雄浑真气被一尺打散,吕白恪大惊失色,拼命调动真气,只觉在那尺子下体内真气慢如龟爬,然而更令他心神不安的却是看着落在身上的黑尺,竟是莫名生出一股无处可逃的错觉,仿佛无论他怎么闪躲,只需那尺子挥下,便会打中。
“啪啪。”
两道清脆的拍打声,吕白恪左右两边脸颊各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红尺印,最终本该是救下陆迢迢的剑鞘不得不回揽住吕白恪的腰身,拉出那把黑尺的笼罩范围,后者这才感受到脸颊处的疼痛,惊慌无措,却根本不清楚方才陆迢迢做了什么。
“够了。”
刘思渝走下马车,捧过吕白恪已经红肿的脸颊,低声愠怒道:“这下知道痛了,还不回去,想继续丢人现眼吗”
“思渝姐姐,是他欺人太甚,你别拦我。”吕白恪气急败坏的看向陆迢迢,怒声道:“陆迢迢,有种别用那把尺子。”
陆迢迢抄起尺子在后背瘙痒着,脸上露出酸爽的神情,啧啧道:“那你不如让我绑住手脚站在原地给你打好了,你们吕家就这点本事吗”
“回车上去。”
吕白恪正要开口,刘思渝直接呵斥打断,前者只得沉沉的哼了一声,转身登上马车,在放下车帘前瞪了一眼陆迢迢,张动嘴巴,而没有出声,但是看口型不难辨认。
“陆迢迢,你等着。”
“记得把这个搬回去。”陆迢迢歪着头指着那尊墓碑对魏疆说道,然而后者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转身走开。
“都散了吧”柳中原高声喝道,围观众人这才悻悻然的离开,不过他
们看得清楚,陆迢迢那两尺打的好生痛快,而没了依仗的宋琦拼命拄着拐杖往人群中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殿下应该不需要我说声谢吧”陆迢迢嬉皮笑脸的说道。
柳中原直接回到马车旁拉住缰绳等候,在黄杏城时他便便不得对方对陈思宇这般无礼,奈何刘思渝却不在意,索性眼不见为净。
“谢就免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白恪今日会在这里等你并非三皇子的意思。”刘思渝轻声说道。
“是与不是我自会辨别,殿下也无需替三皇子来做说客,真要有诚意,就不要背地里用手段,南江伯府我即日就会拜访。”陆迢迢若有所指的说道。
刘思渝听后摇头笑道:“若是我告诉你白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太子,你是否会重新权衡诚意二字。”
神色随之变化的陆迢迢沉默片刻,听刘思渝的语气不像假话,而且以对方的性格是决计不屑耍言语花招,尽管意想不到,但是今天意想不到的事可不止一件,反倒不觉得惊讶。
“朝堂的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少城府重新开启,南江伯府成为众矢之的,这些都不是巧合,我希望你能明白,即便你身后有东越王府,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在京都如果你想孤身一人,就只能沦为被人利用的棋子。”刘思渝很难会跟人说这么多话,更是懒得去指点那些想要在京都扬名立万的青年俊杰,但是对于陆迢迢,她却能耐着性子,无论对方怎样的态度,她都觉得理所当然,一个真正的人才就好像裤兜里的钉子,不仅要出头,更会扎人。
陆迢迢听之一笑,将腰间少城府的府司腰牌拿在手中,皱眉说道:“说到靠山,这座长安城中还有比陛下更牢靠的靠山吗”
然而刘思渝仍是摇头,神色透着无奈,“你还是不懂,父皇既不会是谁的靠山,也可能是所有人的靠山,我此前已经提醒过你,当年险些废除少城府的正是圣后娘娘,这些年父皇久居长坤宫,朝中政务多由太子与圣后把持,说白了仍是太子与三皇子之争。”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你
去面见圣后。”刘思渝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少城府更像是陛下用来卡在吕氏族人喉咙处的一根刺,而能够将这根拔出来的只有圣后娘娘。
“我不愿意。”陆迢迢一口回绝,拍了拍身旁的墓碑,手指在无耻小人四个字上指指点点,笑道:“劳烦殿下替我将这块碑抬回少城府去。”
看着对方转身离去,刘思渝眉宇间露出不悦,就在这时柳中原走上前来,恭敬说道:“殿下,卑职有话要说。”
“若是关于陆迢迢的就不必说了,从黄杏城起你便欲言又止,既然如此为难,大可咽回肚子去。”
刘思渝一甩袖笼,少见的生气,起身进入车厢,吕白恪小心谨慎的瞟了对方一眼,不敢言语,那里还有往日京都四少的风采,好似乖巧宝宝腰身挺直的安静坐着。
“你啊几时才能长大,被太子激上几句就找人拼命。”刘思渝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是故意的,不给陆迢迢一个下马威,他真当自己这京都一手遮天。”吕白恪倔强的说道。
刘思渝微闭着眼睛,觉得有些累了,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从宫里赶过来,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太子何必多此一举,本以为是要借机招揽陆迢迢,但今日太子一直在东宫,不曾离开半步,如此一来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太子的精明不该如此急功近利的,究竟是何原因。
见对方闭目养神,吕白恪咽了口唾沫,两手揉搓着红肿脸颊,气的咬牙切齿,却始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
东越王府中,赵澜儿坐立不安,几次想要出去都被赵询拦下。
“你要不想火上浇油,就老实呆着。”赵询看似平心静气,实则手心中的汗水不知浸湿了多少次,尤其是方才看到夜文君出府去了,心头不由抖动了一下。
终于魏疆从府外走来,直接被赵澜儿拦住,好似连珠炮弹般问道:“陆迢迢呢他没伤着吧怎么没跟你一起。”
魏疆不耐烦的扔下一句,“死不了,和刘思渝聊的开心着呐”
“嗯”赵澜儿娇哼一声,气呼呼的回到厅堂中,一把夺过赵询手中的茶杯,也不喝,直接扣在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询。
见对方如此模样,赵询下意识的问道:“难道陆迢迢他。”
“死了。”赵澜儿大叫着,撅着小嘴快步跑回房间。
一头雾水的赵询看向同样一头雾水的魏疆,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息道:“女人真是难懂。”
......
躺在少城府门前石狮子上晒太阳的
尤清高伸展着懒腰,感叹今天的日头甚好,艳而不热,正好醒酒,这些日子陆迢迢一会儿生一会儿死,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一醉方休的好借口,看的刘权捏着鼻子直呼有辱斯文。
突然巷道中传来阵阵脚步声,尤清高半睁着醉眼,看到一群人抬着块墓碑朝少城府走来,口中嘟嘟囔囔着,“晦气。”
然而等到那群人越走越近,他才忽然看清墓碑上的字,身子一个踉跄失了平稳从石狮子上摔下地,连滚带爬的冲到石碑面前,在看清上面的字后,嗷的一声大哭起来。
“各位老爷,不管我家府司大人生前做过什么,那可都是他的个人行径,与少城府无关,更与我无关啊何况我早就劝阻过他,在京都做人要谦卑,做事要低调,可他就是不听,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应果报应,还望各位老爷,大人海涵,切莫牵连我等。”
下一刻,尤清高便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整个脑袋直接埋入积雪之中,只听到耳边传来熟悉而又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声。
“别人的报应来我不清楚,但是你的报应,就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