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正在扭打中的两个人都同时停了手。
特别是薄景夜,他用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女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了……”
他回身看了眼被自己打得满脸是血的墨亦寒。
“为了这么个人,你竟然像条狗一样跪在这里。”
刚刚还在自证清白,那现在呢,现在她又在做什么?
都这样了还说没关系,是关系匪浅才差不多。
“在你的眼里,我不一直都是一条狗吗?”
夏以安自嘲冷笑,心中荒芜了一片。
薄景夜轻蔑着看过去,知道就好,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视线落在面前那一抹单薄到随时要摇摇欲坠的小小身影上,他还是有些不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夏以安,你还记得你也曾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了这么一个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跪下来了,你的那些骄傲,自尊,骨气,通通都不要了,你就甘愿这么卑微下贱?”
夏以安冷哼了一声,捂紧了自己的心口。
此时此刻,那里正一阵阵的心悸,疼到她不想开口去说话。
那种感觉就像是同时被千百只毒虫撕咬啃噬,同时被千万只冷箭射中,只要稍稍动一动都是一阵撕扯般的难受。
原来,他知道啊!
他还记得她曾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还记得她曾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他还知道人应该活得有尊严和骨气啊,他也讨厌她的卑微和下贱啊!
可,是谁一步步将她变成了这样,不正是他薄景夜吗?
“骄傲,自尊,骨气是吗?
这些东西你觉得我还有吗?薄景夜,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我所有的锐角早都被磨平了,被你给磨平了,你不就是想看到我卑微下贱求饶的样子吗?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变成一只乖顺听话的宠物吗,我如了你的意,我变乖了,懂事了,你却又不想要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我怎样,到底要我怎样你才会满意?”
三年了,整整三年,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热里,如履薄冰。
三年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开心过,甚至都要忘了“开心”两个字怎么写。
她就像是一个被定制出来的机器,薄景夜要她笑她便笑,要她哭她就哭,就连眼神里也慢慢的没有了温度与光亮。
她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和喜好来,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有人都可以对着她夏以安评头论足,指桑骂槐一番,怎么,现在他薄景夜,作为这一切事实的缔造者也要来凑一下这个热闹吗?
面对女人一声声的质问,薄景夜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当然了他也没想过要去怎么回答她,全程只盯着女人的眼睛,这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的大而漂亮,睫毛根根分明,可这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漠,那么的陌生,这陌生中又夹杂着失望。
就像是刚刚才烧开的水瞬间就凉透了下去。
薄景夜就那么盯着女人的双眼,但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夏以安从来都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从前,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全部都是眷恋,是随时都要溢出眼眶的深情,她的目光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冰冷的?
薄景夜并没有往自己身上去想,更加没有将女人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只觉得是心烦意乱,他有些受不了她这突然的冷漠与疏离。
薄景夜说完,给保安室的黎叔打电话。
“喂!”
电话被接了起来,黎叔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薄景夜冷声吩咐道:“来一趟三楼大厅,多带几个人。”
黎叔有一些诧异,从电话里能明显的听到对方有些不高兴,但他又不好多问什么,做他们这个工作的,一向都是多干少问,哪怕是如他这样在薄家呆了好几十年的老人也一样。
这薄家少爷和那薄老爷子,一个德行,一个比一个倔,都不是他能轻易招惹得起的。
所以,他们吩咐什么他就照着做什么。
“好的,马上!”
黎叔说着,在电话被挂断之后,就很快的集齐了保安队的人,一起往别墅三楼走去。
别墅三楼大厅。
夏以安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步摸索着走到薄景夜的面前,抢过来了手机。
吼咙又是一阵干痒难受,她哑着声音问薄景夜:“你到底要做什么呀,你刚刚给谁打电话,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自己解决吗,你非得喊人过来。”
“我要做什么?”
薄景夜一双冷目结起了一层薄冰,这个女人,她竟然还敢问,这一切的事情不都是她惹出来的吗,她怎么还有脸问?
转过脸故意不去看女人那张令人丧气的脸,他将目光对准了对面同样高大的男人。
只一眼就又移开了,烦,烦透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拿着我的房卡随随便便就进了我的家门,你说我该给他定个什么罪呢,入室抢劫,盗窃,或者……”
他冷冷的视线绕过对面的男人,停在储藏室的门口,唇边扬起来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或者绑架亵渎女性,夏以安,你说,这两个罪名哪一个会判得久一些?”
“薄景夜,你混蛋。”
夏以安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在打完之后,她的整只手都在颤抖,慢慢的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她从来都没有抖得这么厉害过,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筋脉,每一处神经系统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颤动。
特别是心口处的那一个地方,像是有千万只动物在身体里跑在跑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就快要钻出心脏跑出来了。
痛,好痛。
爱了九年的人,想放在心里好好珍藏的人,她居然打了他,那个高高在上的薄景夜,整个云城没有人敢动他一根头发丝的高贵男人,却被她这么一个小女子给打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明天绝对是头版头条,不说别的,光是全云城单身女人的唾沫都够将她给淹死了。
夏以安紧捂住自己的心口,是大口大口的吐着气,快要,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墨亦寒是第一个发现她状态不对劲儿,走过去扶住了她,着急的问:“你怎么了?”
“药……药,快给我药,墨医生,我心悸好像犯了。”
“药?好。”
墨亦寒向着储藏室的地方走,走出没两步才想起来,自己给她开的是争对癌细胞的特效药,并不具有治疗心悸的作用。
好在这一周以来常常过来,四周的环境也熟悉了起来,知道在楼底下不远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