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退回到座椅上，再不出聲。
事實證明，霍靖沉真的本領非常大。
就這樣的身體狀態，他能安然無恙的從浴室出來，顧西覺得她已然佩服的五體投地。
頭髮濡溼。
他隨意擦拭了兩下，便上了牀。
顧西見狀，起身：“我去給你找個吹風筒吧。幫你吹頭髮我還是行的。”
似乎爲了證明自己真的有在好好照顧他，顧西沒等他迴應，便去隔壁的休息套間裏翻箱倒櫃。
不過很可惜……
並沒有找到。
這樣的小事，她也不可能大晚上給姜豐年打電話去問。
搞不好人家正在急診手術，或者是在重症病房搶救病人。
心願沒有達成，顧西攤着手走到霍靖沉面前：“沒找到，你頭髮怎麼辦？”
他好像是真的累了。
眸子掀了掀，朝她伸出掌心：“別忙了，過來睡。”
“可是……我還沒洗呢。”
“沒事，我不嫌。”
“哈？”
顧西感覺下頜都驚掉了。
他固執的去洗澡，卻不讓她去洗？
換洗衣服溫越倒是讓梅姨幫她收拾了些帶過來，不過都在休息室裏，還沒打開。
顧西也沒有想，在他這裏磨磨蹭蹭，又是喫飯又是處理工作的，忙完已經深夜了。
黃昏跟小白在院子裏玩的時候出了汗，不洗澡，她都有些嫌棄自己。
再說了，瞧他這意思，是讓她跟着他一起睡？
“哈什麼？”
他睜開眼皮，理所當然的說：“不是讓你來照顧我？你在，或許我睡的快。”
“……”這是什麼邏輯？
剛剛不還嫌棄她昨晚讓他半宿不能睡麼？
“快點……”
他似乎全然沒有耐性了。
可是下一秒。
又是長臂朝她張開，帶着討好和誘哄，聲音細沉細沉的：“乖，就讓我抱一下。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嗎小西？”
顧西心軟了。
這樣一個在外面呼風喚雨的男人，在病牀上可憐兮兮的求安慰。
顧西承認，她的心湖氾濫成災。
行動快於理智，在她尚未考慮清楚的時候，人已經慢慢的挪了過去。
牀不大，兩人挨的很近。
尤其顧西，生怕碰到他小心翼翼的縮着手腳。
她本就單薄，這樣的姿勢，就好像整個人都被包裹在男人的胸膛之間。
負傷在身的緣故，兩人之間隔着半拳的距離。
卻又該死的讓人溺斃。
窗外的涼風掀起輕紗，月光透進來，亮白亮白的，牀頭還有橘色的燈光。
這一室溫情，足以讓人記憶半生。
顧西原先擔心，他會不會不老實。
但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
他就靜靜的躺着，讓她的頭擱在他手臂上，似乎很是享受這樣安寧的夜晚。
然而顧西躺的並不舒服。
她不知道霍靖沉睡沒睡，輕輕的音：“霍靖沉……我還是先去洗個澡吧？很快的。”
總是感覺身上粘膩的不行。
尤其是躺在他的身邊，她會介意身上會不會有味道，讓他不舒服。
不過，他卻只是收緊了手臂。
用行動拒絕了她的要求。
她不敢動，更不能翻身，睡又睡不着。
大大的眼睛睜眼看着天花板，安靜下來以後，想起這些日子過的，仍是有些後怕。
這一回，他連任何的動作都沒有。
顧西以爲他睡了。
心底莫名有些愴然。
姜豐年說過，當時如果炸彈的威力再強一點點，他的心跳就停了再也回不來了。
一個長期行走在死神界限邊緣的男人，這幾日每到夜深，都會讓她想起來就心慌的無處安放。
耳邊有他淺淺的呼吸。
顧西真的以爲他睡着了，緩緩撐起身子，正要下牀離開，卻被她拖住了手腕。
她回過頭。
看他張着眼睛，便又躺了回去。
而後是他溫柔的聲音：“不要胡思亂想。有你，我還不捨得死。”
女人大抵是喜歡聽情話的。
顧西也不例外。
霍靖沉的話，讓她心裏終於有了一些的踏實。
莞爾在他身側，有些嬌嗔：“那你說話算話。”
“嗯……”
——
翌日早晨。
顧西發現，她竟然是和衣睡在霍靖沉的病牀上，一整個夜晚。
並且兩個人都睡的很熟。
是被姜豐年吵醒的。
據說是在醫院做了通宵的手術，來病房給霍靖沉例行檢查的時候，發現顧西的影子。
活像是閻王爺討債似的難看。
但是又滿腹的情緒不能發作，非常無奈的哀嘆聲：“你們真的不能消停一下麼？哪怕一天？”
顧西舉着雙手保證：“我真的沒有碰他，半分都沒有。”
後來……
姜豐年是在檢查完看着霍靖沉狀態似乎還好，這纔有了絲笑容。
其實，說是說喊顧西過來照顧受傷的霍靖沉。
但顧西好像也沒有幫上什麼。
一日三餐有姜豐年家的大廚負責，生活起居基本上霍靖沉自理，偶爾霍靖沉辦不到的由溫越代勞，清洗傷口掛水用藥姜豐年全程護理。
顧西做什麼？
大約就只剩下陪小白瘋玩。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第三天，顧西念着工作，回了趟市區。
那之後，便是白天在上班，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回來姜豐年的醫療所。
往往她回來的時候，青禾已經帶着小白在院子裏等她。
她放下東西，去看一看霍靖沉，便回來跟小白套近乎。
院子裏，通常看到的都是小白，她，還有青禾的影子。
顧西問青禾：“你好像專門爲了讓我跟小白親近，陪我在這兒耗着？”
青禾搖頭：“不是的。讓小白喜歡上太太，是先生交給我的工作。”
顧西恍悟……
所以說，是霍靖沉知道她喜歡小白，又擔心小白會傷了她，所以特意讓青禾來訓練小白與她的親近？
心裏有些暖。
顧西起身，望了望霍靖沉那個窗口。
沒想到，他正好也在。
大約是溫越在跟他彙報工作，這樣的距離看過去，都能瞧見他的滿臉嚴肅。
顧西越過他，仰望這整棟洋樓。
她也是後來才聽說的。
這個醫療所其實就是爲了霍靖沉以及他背後的那些團隊而建。
平時無事的時候，會收留一些附近的鄉民來看病。
一旦他們這些年需要用到，姜豐年便封鎖這家醫療所，將病室悉數騰出來。
也算是拿那些個鄉民來做個掩飾了。
好像，姜豐年是醫生，但又不是那麼純粹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