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爲了方便霍靖沉……
她原先以爲,會在房間裏用餐的。
霍靖沉西裝革履的坐在餐桌首位,彷彿他並不是一個受傷的病人,而是剛從外面洽淡生意回來。
顧西的影子出現。
餐廳的人便都看了過來,除了霍靖沉,還有姜豐年和溫越,甚至還有那個阿亮。
有意思的是……
這裏明明是姜豐年的地盤,卻反而霍靖沉更像是主人或上級。
他在首座就那樣沉默的樣子,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聽說你今天很早下班了?”
顧西甫落座,頭頂上方便是男人低沉的話音。
沒有任何不妥,依舊像素日裏那樣的口吻。
顧西嗯了聲。
目光不自覺的四處張望。
卻又好像確實沒有發現於雙雙的影子。
她是沒來?還是來了又走了?
顧西無端的蹙了蹙眉。
“你在看什麼?”
霍靖沉突然看過來,沉靜的眸子染着一絲關切。
“沒……沒有啊……”顧西勉強的扯了扯笑。
倒也不是僅僅心情煩亂的緣故,她總是感覺,還沒睡醒,眼皮噠噠的,渾身也都酸累。
霍靖沉的手擡過來。
摸向她的額頭:“是不是感冒了?”
顧西微微避開,以致他的手背並沒有落到她的額頭。
一番關心被拒之。
霍靖沉眸色暗了暗,但還算有耐心,“喫完飯讓姜豐年給你看看。”
“我沒事。”
“何時謙說你一整天都精神不濟。醫生就在身邊,必須看。”
他說話的音色,不鹹不淡,卻是不容置喙。
顧西忽然有些軸。
不是很歡喜的擱下筷子:“是不是我的一言一行,你都要規定他們向你報告!”
忽然揚起的聲音,讓在座的人都停下了喫飯的動作。
紛紛擡起頭,有些呆滯的目光看着……
霍靖沉正給顧西夾菜。
她突然的話音,讓他的筷子在空中滯了滯。
小半秒後,一塊雞肉落在顧西的菜碟裏,他硬梆梆的開口:“喫飯。有話喫完再說。”
姜豐年湊到溫越跟前。
細聲問:“小嫂子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
溫越輕輕搖頭。
之後又看了看他們,最後將目光投到霍靖沉身上。
事實上,先生的佔有慾確實有些強。
雖說最初把何時謙調進傳媒公司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輔助太太將來能把公司經營好,但不能說沒有存半點私心。
掌握太太的行蹤去向,生活狀態是他們這些人一直在做的事情。
倒也不是事事報告,但不會脫離掌控。
往日太太也不是不清楚。
怎會在今日突然不快?
一頓飯,在霍靖沉難看的面色下,喫的沒滋沒味。
顧西之後是全程沉默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就平和不下來了。
可能是因爲於雙雙不定的行蹤讓她感覺到不安。
也可能下班回來以後,她被霍靖沉拒之門外。
當然了,或許只是因爲她病了。
她知道,何時謙或許只是因爲關心她,纔對霍靖沉說她身體不舒服。
對於霍靖沉非常有技巧的在她身邊安插的所謂眼線。
之前是梅姨,後來是何時謙,跟着是霍思翎。
顧西也早就習慣了,她並不是特別在意。
畢竟他們除了會在他面前打她的小報告以外,同時也都是她生活和工作上的密友。
她很清楚,這只不過是她積鬱情緒裏的一個發泄口而已。
勉強扒完碗裏的飯,顧西放下筷子。
“喫完了?”
十幾分鐘的安靜以後,餐廳裏再度響起他的聲音。
顧西沒有應他。
他便瞥了瞥姜豐年:“看看她怎麼了。”
姜豐年:“……”
小嫂子明顯就是在情緒上抵抗三哥,讓他看什麼?
不過,顧西卻忽然擡起頭來。
她緩緩起身,拉開椅子的時候,面向姜豐年:“麻煩姜醫生,幫我拿兩顆退燒藥,謝謝。”
顧西已經感覺得到自己的體溫不正常。
鼻子裏呼吸出來的氣,都全是熱的,燒不燒也好,拿些半夜備着總是好的。
姜豐年哈了聲,堆着滿臉的笑:“還真的是身體不舒服啊?不過小嫂子……你往常身體不舒服也是脾氣這麼大的麼?”
“……我先上樓。”
眼睫落了落,對姜豐年的調侃,顧西選擇不擡槓。
“好,你去吧。我喫完就給你送上去……”
顧西走後。
姜豐年只感覺他頭頂上方都被烏雲籠罩着,沒有半絲空隙。
正扒飯的他擡起頭。
對上的便是霍靖沉暗沉沉的眸子,然後是他更加低沉的嗓音:“去拿。”
“我知道啊,我喫完就去!”
霍靖沉不說話,然而,原本就暗沉的眸子,又冷了幾分。
定定的鎖着姜豐年。
以致,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把自己嗆死!
“咳咳咳……三哥……”姜豐年直接垮了臉,非常無語的叫:“我從早到晚我什麼都沒喫我容易嗎?發燒而已,死不了人的!讓我喫完這碗飯好嗎?”
“現在去。”
簡短而堅定,又是一副毫無商量的口吻。
姜豐年掙扎了兩眼,最終嘆着起身:“罷了罷了,誰叫你是老大,我欠你的。”
“溫越。”
溫越恰好目送着姜豐年的背影離開,便聽見先生在喊自己。
忙回過神:“在。”
“去了解下,小西今天都接觸了什麼人。”
“好的,馬上去。”
餐桌上一個個離席,留下阿亮捧着碗,忍不住抖瑟了下。
霍靖沉剛要繼續喝湯,便注意到了阿亮的失常。
涼涼的視線掃過去:“你又怎麼了?”
阿亮是霍靖沉從前部隊的副官,算起來如今也還是他的人。
跟着霍靖沉,阿亮出生入死,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大男人,如今卻因一起家庭小矛盾而抖的飯碗都拿不住,這不是叫人笑話麼?
“霍首……”長字沒有喊出,阿亮急忙改口:“老大,下午嫂子回來的時候,找過您。我沒讓進……她可能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