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覺得，他們或許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把該談的事都談一談。
便識趣的拽過旁邊的包包，從座位上起了身。
白蘇倏然擡了頭。
那眼神，似乎要將顧西殺了似的。
拖着她的手腕，瞪起的眼睛，半是恐嚇，半是無助。
顧西拍了拍她的手背，有絲安慰，“我很快回來。”
“去吧小西，正好我有事需要問問白蘇。”
葉暮庭的突然接話，直接斷了白蘇想要跟着顧西去的念頭，硬生生的定在座位上，緊張的無處安生。
顧西看在眼裏。
但……解鈴終須繫鈴人。
很多事情，並不是她能干涉並置喙的。
在門口輕輕替他們關上門，又發了條微信讓肖傑先在外邊呆着，不要進去打擾他們。
顧西便順着洗手間的指示過去。
意外的是……
纔剛走不過兩步，竟然看到了沈東揚！
不僅僅是沈東揚，顧西還看到了他旁邊的霍靖沉！
還有一些顧西記得面孔，卻並不熟識的一幫大佬們！！！
顧西微微驚恐。
慌張的往身後那扇門望了一眼。
他們的腳步是停駐的。
很明顯，是打從她一出來包廂，便認出來了她。
認出來了，卻又不出聲。
顧西很難騙自己，他們沒有看到她身後包廂裏面的人。
霍靖沉她倒是不擔心。
就算他再怎麼不待見葉暮庭，好歹她在這裏站着。且，他行事向來穩重，即使是心裏頭介意，也是那種事*後慢慢來收拾的心機份子。
但沈東揚不同。
他很隨性。誰惹他不高興，人大爺想鬧就鬧，場面體統這些東西，在他眼裏都不過是無稽之談。
萬一他真的衝進去……
顧西咬着牙，硬着頭皮迎上前。
——
包廂內。
白蘇敵不住葉暮庭鎖在她身上的眼神，卻又透着淡淡的打量。
大約是過於緊張了，總是感覺口渴。
自己杯裏的紅酒喝光，還是乾的難受，又將旁邊顧西的椰汁也喝了盡。
葉暮庭似乎並不急着說話。
修長的指節握着酒瓶，又給白蘇倒了杯，繼而端起自己的酒杯，舉着，“不祝賀我麼？”
“……什麼？”
白蘇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竟然因爲緊張而有些磕巴。
懊惱的咬了下脣，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這才重新對視他如星辰般的眸子。
“祝賀我，無恙而歸。也祝賀我，終於殺了葉伯良。”
葉暮庭淡淡的笑。
彷彿是在討論今天的陽光有多麼明媚一般，心情明朗狀態輕鬆的樣子。
白蘇卻是愕然。
呆了足足半秒，才反應過來，“葉伯良是你動的手？”
“怎麼？不好嗎？我以爲你會很歡喜。”
歡喜倒是歡喜。
但白蘇沒想到，他竟然本領通天，能在那樣的地方，悄無聲息中解決掉了這個大毒瘤！
白蘇的疑惑，葉暮庭輕易解讀出來了。
“五年前他害死我父親，讓他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死於急性心梗，一年前他再害我。如今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同樣的方式讓他暴斃。他的存在，很礙眼，所以，必死無疑。”
起初，白蘇最害怕的是葉暮庭問她有關於情感方面的事情。
甚至害怕他問起她曾經跟過葉伯良的那一段。
很難形容那種感覺……
雖然是因爲幫他拿冷如霜的照片才靠近葉伯良，但終究是整個南省的媒體都清楚，她白蘇，曾經是葉伯良的女人。
就是那種自慚形穢。
在喜歡的男子面前，因爲她曾跟過一個年及父輩的葉伯良，而心虛，自我唾棄。
即便當時是受到了霍靖沉的保護，使得她從未真正委身過葉伯良，但外界的眼光，從來只看熱鬧，而不會去較真他們真實裏到底發生過什麼。
她更擔心，葉暮庭會因此而覺得欠着她。
她並不需要這種愧疚。
從她決定接受肖傑的建議，接近葉伯良開始，這便是她一個人的義無反顧。
不過還好。
顯然葉暮庭很會聊天。
他與葉伯良的死切入話題，談及他的感受，倒讓白蘇不自覺放鬆了不少。
她問當真如此，葉暮庭便挑了挑眉，“此話怎講？”
白蘇輕輕吐了口氣，“據我所知，雖然霍靖沉是跟你聯手合作，打掉了葉伯良暗中的勢力，最終將他拉下神壇。但他的本意，並不想這麼快弄死葉伯良，否則，他早就有一萬個法子，讓他消失。”
“他不想他死的快，是想借助合法渠道，好好翻案。因爲，十幾年前的歸檔信息，他並不能掌握。”
對白蘇，葉暮庭竟然也不隱瞞。
白蘇秒懂。
眨了眨眼睛，“所以，你跟霍靖沉一解除合作，便對葉伯良暗中動手，是想阻止翻案？”
“你還是那麼通透，一點就明。”
葉暮庭笑了聲。
毫不掩飾對白蘇的賞識，但眼神純淨的並無半分男女之意。
就好像，僅僅是對一個他看重的好朋友。
白蘇淡眉一笑。
“其實，顧小西比我還要聰明。我跟她什麼都很相似，唯獨一個地方不像。那就是……她身邊總是有你或者霍靖沉那樣的人將她保護的滴水不漏，恨不能將她置身於溫室，不容外界的紛擾糾纏着她。但是你不要忽視了，假如哪天你跟霍靖沉撕開了，對顧西來講，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我知道，你們都是強者，正因爲是強者，所以沒有誰願意不戰而敗。”
白蘇確實對接下來的事態堪憂。
每每思及此。
她便是在國外遊山玩水都不能安心。
若不然，又何需在葉伯良一過世的第二天，就從歐洲趕回來。
葉暮庭沒有接話。似乎這些對他來說，並不能動搖他想要做的任何事兒。
白蘇索性也不再繼續。
提起自己的包包起身，“我去看看她，去趟洗手間那麼久都不回來……”
指尖搭上門把。
白蘇忽然頓了頓，“你，會看不起我麼？畢竟我跟葉伯良……”
“怎麼會？”白蘇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葉暮庭打斷，“我謝你還來不及，如今還欠你一份人情。這份人情，不管任何時候你來討，我都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