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就是非常普通的話。
普通到，連說是安慰都顯的敷衍。
於是，一直那兒關注着想要從他們身上八卦些什麼來的‘觀衆’終究是沒有得償所願，漸漸跟着離開視線。
誰都沒有發現，顧西在葉暮庭說完那句話之後，整個人僵住了。
除了她身邊的霍靖沉……
許是離她近，又許是他的視線不曾一分一秒的離開過她，更或許是，他懂她。
顧西下頜繃的很緊，脣皮兒都是顫抖的。
乾澀起皮的脣，拼命壓抑着，聽得到牙齒咯咯響，霍靖沉幾乎都要懷疑，她這是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
葉暮庭走後。
顧西足足呆了半分鐘，終究是沒繃住……
撲進霍靖沉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偌大的靈堂，擠滿了人，原本還算是有條不紊還算安靜，顧西這一哭，或許是傷心太過感染人，以致，許多女眷也忍不住被她惹出了眼淚。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輕鬆便將心愛的妻子納進懷中。
可是他眸底盛滿的心疼，卻是令旁人無不爲之動容。
霍思翎最是狼狽。
她原就對顧西感情深，從最初的看不順眼，到後來知道她是顧思涼，再到之後點點滴滴的相處……
在她的心裏，顧西是個很親密的家人。
看着她強撐了數日，終究還是感情崩潰，她的心口也跟着又是酸脹又是痛悶。
旁的女眷是在抹眼淚，她直接嗚嗚的哭了出來。
幸好林緒寧在旁邊，一邊將隨身的手帕遞給她，一邊擰着眉頭給她輕輕拍着背兒。
沈東揚忍不住皺眉，問身旁的白蘇，“她哭什麼？”
顧世友走的那天，她沒哭。
後來在那麼多親朋好友面前，她沒有哭。
葉暮庭一來，說了一句不知所謂的話，她哭的簡直一塌糊塗。
沈東揚心裏不得不多想些什麼。
眼看着顧西撐不住，霍靖沉將她打橫抱起，送去休息室……
白蘇才斷斷續續的開口：“長大了……就再也不想爸爸……也不找爸爸了。小西初進葉家的那幾年，過的很苦，她每天纏着葉暮庭要找爸爸……小西說，等她長大，就不找了。”
白蘇一滴眼淚又滾了下來。
“如今，是真的再也不能找了。”
沈東揚眉頭又鬆開，“哭出來也好。”
——
從始至終，顧西也就哭了那麼一場。
那之後，到顧世友下葬，她又如初時的平靜。
下葬那日，霍連欽與霍夫人也一道來了。
來的都是自家人，還有一些比較要好的朋友，清淨的多，也純粹的多。
結束以後。
霍靖沉問她是不是回家休息。
她搖頭，說想要去郊區小院看看，順便收拾一下父親住過的房間。
霍靖沉沒忍心拒絕，雖然現在的她最需要的是休息。
郊區小院。
顧西沒讓霍靖沉進父親的房間。
她隻身進去，可是久久不出來。
霍靖沉不免擔心……
推門而入，卻是發現，她蜷縮着身子，睡在顧世友的牀上，抱着她父親用過的枕頭，睡的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