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微熱的溫度在眼眶四周敷的很舒服,但眼淚還是沒忍住。.shung

    一點點外界的刺激都會讓我失控。

    一點點,一點點……

    我沒說話,沈淖便不作聲。

    一會兒後,傭人給我換毛巾,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讓毛巾繼續停留在臉上,等哽咽聲慢慢消失,才自顧的換了條毛巾,繼續蓋住臉。

    時間在流逝,我眼淚也隨着流逝。

    當所有毛巾敷完,眼睛暴露在燈光下,我才正兒八經的凝着沈淖。

    “你跟我講這些沒用,我不相信繼都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愛他……你懂不懂?愛到我心裏只能裝得下他,你說他的壞,我聽不見,真的,沈淖,不要再說了……”

    任誰都能瞧見我眼裏的憔悴,臉上的漲紅,這個時候,沈淖不該再補一刀,把我所有的堅持敲碎。

    我也不想再繼續周旋這件事,倏地站起來,扶着桌子:“對不起,沈淖,我對這段愛情抱有極大的希望,不會輕易放棄。”

    三兩句話就能勸回頭還叫什麼愛情?

    古人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其實這話特聰明,這個生還有‘升’的意思,置之死地,要麼生,要麼升,一死一活,都是瞬間的事。

    我只想生,不想死,所以得拖着殘存的心往前衝。

    沈淖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轉身離開的瞬間,他特別強硬的把我的手捉住:“莉莉,醒醒,可以嗎?霍繼都真不愛你,他對你好就像當初對閆妙玲好,只是閆妙玲認識霍繼都很多年,閆霍兩家關係不錯,纔沒鬧出不可開交的下場。”

    低頭看了眼沈淖拉着我的手,蘊出個悽慘的笑:“跟我講這些有什麼用?閆妙玲也是你調教出來的,沈淖,一手把我推入火坑的是你,我和閆妙玲唯一的區別就是我是個‘性冷淡’,我應該恨你,不是嗎?你對我做了太多的錯事,但救我的人恰恰也是你,就像此刻我走路無路,只有你可以收留我。人,爲什麼不能瀟灑一點,我都可以安然無事的忽略你的壞,爲什麼不可以繼續綁着霍繼都……”

    說到後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描述什麼,腦子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霍繼都不要我。

    就算舔着臉,也得叫他知道我什麼都沒做。

    沈淖抓着我的手慢慢鬆懈:“我知道我對你做的事讓你耿耿於懷,但是,你是理性的,莉莉,你好好觀察霍繼都就能發現蛛絲馬跡了。”

    我沒再說話,特別決絕的離開,走到自己房間,渾身的力氣都沒了,跟個廢物一樣貼着門慢慢坐下。

    不知道坐了多久,腳都麻了,我才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到牀邊,把自己甩到大牀上,給霍繼都發了條短信:我愛你,繼都,我愛你……我和那些男人什麼也沒發生,真的,相信我。

    我知道霍繼都不會回覆,但這麼做,起碼心裏會安慰。

    一夜幾乎未眠,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僵硬的在牀上坐到七點鐘。

    下樓的時候,沈淖看着我。

    “我今天送你去學校。”

    我慘白的說:“謝謝。”

    愛情在經歷荊棘,日子還是在繼續。

    想到聶卓格,忍不住問沈淖:“你知道聶卓格在哪個醫院,現在怎麼樣了嗎?”

    我不能讓這女人隨隨便便污衊我,即使做錯事,也得讓自己清清白白在衆人面前。

    沈淖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容:“你好好上課,我去調查清楚,下午你放學接你過去。”

    一說到學校,我的心又坐了一回過山車,生怕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來,可到了學校才發現一切正常。

    蔣笑笑還問我:“莉莉,聽說你和霍軍長訂婚了,是嗎?哎……”神祕兮兮的拉着我胳膊:“聽人說聶卓格因爲你們訂婚受到刺激,住院了……”

    我只是淡淡一眼,並沒有回答,因爲訂婚受到刺激,住院?雖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但顯然,這則消息保護了我,也讓我鬆了一口氣。

    一整天,從未覺得時間這樣漫長,像靜止了一般,放學後,跟迅猛的捷豹一般跑出校門,鑽進沈淖早早停在校門外的車子。

    綁好安全帶,沈淖告訴我聶卓格在聶家產業旗下的私人醫院。

    冷靜的想了會兒,毫無生機的對沈淖說:“你把我送到醫院附近,我自己走過去,不然會給你帶來麻煩。”

    沈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發動車子。

    一路,我麻木的盯着窗外的風景,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像行屍走肉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沈淖叫我:“莉莉……前面的‘悅星醫院’就是聶卓格所在的醫院。”

    我對沈淖說了‘謝謝’,忽略他擔憂的神色,徑直推開車門出去了。

    繞過川流不息的人羣,走進悅星醫院,去服務檯詢問聶卓格所在的病房,服務人員卻沒給我好臉色。

    “不好意思,來探望我們大小姐的都需要覈實身份或提前預約。”

    提前預約?感情她聶大小姐是什麼稀罕玩意呢?

    我冷冷哼哧了一下,腦子裏想了一圈,聶雲的身影靈光一閃,不知什麼促使着我,我覺得那男人一定會幫自己,便篤定的說:“那你打電話給聶上將吧,告訴他我叫莉莉就行了。”

    服務人員臉色突變,我像看馬戲一般盯着她。

    無論什麼時候,社會永遠是生物鏈,永遠有人踩着你。

    她狐疑的看了我幾眼,撥通了電話,幾秒後,臉色越來越沉,掛了電話,一個勁對我道歉,然後恭敬的帶着我去樓上。

    在離聶卓格病房有一段距離時,她離開了。

    我獨自一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站了幾秒,舒了口氣,穩穩往前。

    還沒按門鈴,病房的門就率先打開了,開門的是聶雲。

    他看見我,什麼也沒說,閃身讓我進去,我對他說了‘謝謝’,繞過他進了客廳。

    聶卓格的病房在裏間,一進去就聽見她那銀鈴般的笑聲,一句句‘繼都哥哥’……‘繼都哥哥’……

    這話我從喊不出口,就算向霍繼都撒嬌,我也只會吳儂軟語的叫‘繼都’。

    進到裏間,入眼所見,聶卓格整個人掛在霍繼都身上,霍繼都身子是坐着的,因着她的動作,小臂上的肌肉全然突起。

    瞥見我的身影,聶卓格原本笑眯眯的眼睛立馬收去了原本的光輝,散發着狠戾的光芒:“你來做什麼?莉莉。”

    一邊,霍繼都母親也站起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不過,我現在不想管那麼多,事情得一件件處理,不能急於一時,先把罪名洗清要緊。

    “我來看看你的傷是否有恙,畢竟,那天你對自己下手挺狠。”

    這話像晴天霹靂一般砸在聶卓格頭頂,她如驚弓之鳥彈起身子:“你刺傷我還反咬我一口,莉莉,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

    我知道她會憤怒,也對,這個時候,她要是不演的像一點,別人怎麼會相信呢?可我不喫她那套。

    便繼續說:“聶卓格,你的勁比我大,假如我刺你,你絕對能閃躲開,再說了,我也不傻,不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來刺傷你,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一番話從兩個方面詮釋着自己的清白,聶卓格聽罷,臉上佈滿躁紅的激動,蔥白的手指尖顫抖着指着我:“莉莉,你非但不悔改,還血口噴人……怪不得勾引那麼多男人都沒被發現,像你這樣的女人,耍的一手好本事啊。”

    她又試圖把我勾引男人的事翻出來混淆視聽。

    我冷笑一聲:“這是我和繼都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我愛的也就他一個,沒別人。一碼歸一碼,別給我打哈哈,你受傷純粹是自己作死……以後別找我麻煩。”

    這義正言辭的話刺激到了聶卓格,她覺可能得自己在衆人面前下不來臺,羞憤至極,順手抓着身邊的水杯就要來潑我,可水杯飛在空中就被霍繼都一隻大手截住了,他狠狠捏着水杯,放回原地。

    又說了一句很冷的話:“卓格,傷口鑑定後就知道怎麼受力的。”

    良久以後,室內都聽不見聲音,只有平穩的呼吸。

    最後,聶卓格爆發了:“繼都哥哥,你不相信我?”

    “好好休息,別讓傷口迸裂。”

    霍繼都聲音不疾不徐,臉上神情淡淡,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即便聶卓格臉色變的異常詭異,他也沒看一眼,挺直了脊樑骨,站起來就往外走。

    我什麼也沒顧,飛也似的跟着往外。

    聶卓格怎麼咆哮我不管,我只想在這二十四小時後,霍繼都可能有所冷靜的時間去解釋。

    走廊上,霍繼都走的特別快。

    原本他腿就特別長,現在步調又一大步一大步,根本沒得停歇,我只覺得追的雙腿發酸,連呼吸都很困難。

    眼看着他要進電梯,我急匆匆喊:“繼都,等等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沒有理會,仍舊進了電梯,我有點絕望。

    到電梯門前才發現,他按着電梯沒動,便風也似的衝進去。

    瞬間,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推到電梯壁上,鎖骨被壓着。

    耳畔,沙啞的質疑聲低低灌入耳膜:“莉莉,你還有多少祕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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