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喫飯則飢,不讀書則愚,多讀些書,能修身養性、增長見識,好處極多呢。”
“小酒真是心思單純。”花柔柔笑出聲兒,轉而問蕭廷琛,“解元郎,你告訴人家,你讀書是爲了什麼?”
青衣布鞋的少年郎,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細碎陽光從竹簾外透進來,襯得他肌膚通透,宛若瓷白琉色。
他一笑,脣紅齒白,酒窩深深:
“讀書,爲修身,爲齊家,爲治國,爲平天下。”
清越撩人的嗓音,恰似碎玉敲冰。
雖則他如今只是個小小庶子,可不知爲何,這車裏誰也不覺得他是在說大話。
“謝二爺讀書又是爲了什麼?”
蘇酒好奇。
色若春曉、兇名赫赫的謝家二少,慵懶靠坐在軟墊上,嘴裏還銜着根草。
他很認真地思慮半晌,答道:“我是個渾人,之乎者也什麼的,我是全然學不會的。去書院唸書,不過是爲了應付兄長,他最歡喜我讀書的模樣。”
頓了頓,他忽然坐起身,“可我最想的,還是去戈壁塞外,去見識一番金戈鐵馬、沙場點兵!我大哥常言,男兒家最無上的榮耀,乃是馬革裹屍而還!”
他說着,非常兇狠地朝虛空揮出幾拳。
虎虎生風,已是相當有模有樣。
花柔柔看向角落,“那舍長呢,舍長又是爲什麼而讀書?”
司獨數抱着個布兜。
裏面全是中午喫剩的菜餚。
他覺得丟了浪費,因此特意爲花柔柔討了來,欲要帶回家給母親嚐嚐。
他認真思考的功夫,周奉先取笑道:“舍長還能爲什麼,當然是爲了鯉魚躍龍門啦!天下書生那麼多,我瞧着,全部都是衝着功名利祿纔讀書的!若當官沒那麼多油水可撈,你瞧瞧還有沒有人去讀書做官!”
畢竟,
這其實算是大實話。
或許很多人在孩童時,夢想做個大清官造福百姓,或者做個大商賈救濟窮人,但隨着時間流逝,夢想沒改變,夢想的初衷卻變了。
做官是爲了權勢,
經商是爲了錢財。
所謂夢想,不過是撈取利益時最冠冕堂皇的藉口。
鬨笑聲中,蘇酒卻瞧見司獨數緊皺雙眉。
很快,他大聲打斷衆人的笑聲:
“不是這樣的!我讀書,不是因爲我家窮!”
笑聲停了。
十八九歲的清瘦少年,以從未有過的認真口吻,正色道:
“我讀書,是爲了做官。做官,是爲了做好官,做清官!
“聖人言,‘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爲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我讀書,是爲了改變自己,是爲了改變治下百姓;我還想改變這天下,我還想建造聖人口中的大同!
“我司梅傲或許蠢笨,卻也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宏願!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這就是我讀書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