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從帕子裏擡起小臉,正好瞧見他勾起的脣角。
春風得意的鬼樣子,怎麼看怎麼生氣!
她哭得更委屈了!
蕭廷琛連忙把她攬進懷裏,“乖,不哭,我沒打算娶元拂雪,真沒打算娶她。她除了長得好看、胸大屁股大,家世也好,再沒有可取的地方了。”
蘇酒:“……”
哭聲只是稍稍頓了下,就開始變本加厲。
蕭廷琛拿她沒辦法,一路從皇宮哄到雍王府,也沒能把她哄好。
他跟在她後面想進屋,卻被關在了門外。
男人小心翼翼地叩門,聲音裏帶着討好,“蘇小酒,做女人要大度,別人家裏還三妻四妾呢,你若嫁到別人家,豈不是活不成了?”
他從來不會安慰人。
蘇酒氣得扯了扯牀帳,又拿起蕭廷琛的枕頭狠狠砸在門後。
外面安靜了。
她左右不得勁兒,快步走到青銅鏡前。
鏡中少女身段纖細高挑,臉蛋兒也還算不錯。
她試着託了託。
腦海中浮現出元拂雪的胸,好像格外沉甸甸的。
還有容謠,雖然她作風放蕩,但每次她一出現,四周的紈絝公子們都會忍不住盯着她,因爲她的胸幾乎快要撐破衫裙。
蘇酒懊惱,轉身望了望自己的屁股。
她從沒有關注過這些,也不知是大還是小。
不過比起元拂雪和容謠,似乎確實小了點?
正比劃着,旁邊突然響起嗤笑。
她急忙望去,蕭廷琛不知幾時進來的,抱臂倚在屏風邊,笑得眼如彎月,也不知看了多久。
少女霎時羞得小臉通紅,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退後兩步,努力繃住小臉,“你再笑試試?!”
“咳……”蕭廷琛假裝嚴肅,“妹妹還小,再長個幾年,就能跟她們一樣,實在不必爲此煩惱。”
蘇酒:“……”
她捧住臉蛋,羞怒地轉身鑽進牀帳。
蕭廷琛跟到牀邊坐了,溫聲解釋:“我在水榭二樓,原本是爲了見吳嵩。後來元拂雪進來,想用美人計給容徵報仇。我豈是會中計的人,一眼看穿她的陰謀,還打落了她的匕首。”
他取出匕首給蘇酒看。
蘇酒坐起身,接過匕首,果然瞧見上面刻着元拂雪的小字。
女孩兒擦了擦眼淚,把匕首丟在地上踩了兩腳,又拉起蕭廷琛的寬袖。
蕭廷琛:“做什麼?”
蘇酒:“看你可有傷到……”
細弱的語調,還帶着淺淺的哭腔。
然而濃得化不開的,卻是其中的擔憂。
從小到大,無論他做什麼,她總是擔憂的。
去漕幫挑戰閻千歲,被父親鞭笞,屠殺姑蘇顧家,在金陵城郊行刺太子……
一樁樁一件件,她都陪着他,她都擔憂他。
蕭廷琛突然把她抱在懷裏。
他捧起她的小臉,眼底滿是珍惜,“蘇小酒,你對我怎麼就那麼好?”
蘇酒傲嬌地別開小臉,“誰待你好?不過是可憐你沒人疼。”
“只要你疼我一輩子,我豈會在乎別人疼不疼我?”蕭廷琛吻了吻她的淚痕,“快別哭了,叫我心疼。”
蘇酒鑽進他懷裏。
不知怎的,倒又委屈上頭,抽噎着繼續哭。
撒嬌似的。
蕭廷琛拿她沒辦法,只好不停輕撫她的細背。
蘇酒終於哭夠了,啞聲道:“吳嵩找你做什麼?是不是又讓你爲太子賣命?”
提起正事,蕭廷琛眉眼冷峻,“他要我對付容相。”
蘇酒想了想。
這段日子替蕭廷琛查找解開蠱毒的辦法,她也曾順帶翻看過長安城權貴的個人生平。
容相行事圓滑,十年丞相生涯,愣是沒給政敵留下任何把柄。
這麼多年吳嵩拿他無可奈何,卻叫蕭廷琛替他想辦法……
他真把小哥哥當成太子的走狗了?
見蘇酒出神,蕭廷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蘇酒握着帕子,“我有個主意。”
蕭廷琛:“什麼主意?”
蘇酒湊到他耳畔一陣低語。
燈火明明滅滅。
少女的瞳眸清潤溫柔,卻暗藏殺機。
對付容家,不只是爲了吳嵩的命令。
容家害她父兄流放邊疆,這筆賬總是要算的。
蕭廷琛聽罷,目光復雜,“蘇小酒。”
“嗯?”
“聖人言,唯女子和小人不可得罪,果然沒說錯。”
蘇酒嗔怪,“哪位聖人說過這種話?孔夫子的原話分明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當然是我這位蕭聖人說的,”蕭廷琛捏住她的臉蛋,“那麼刁鑽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我究竟娶了個怎樣厲害的女人?”
蘇酒扯了扯帕子,“我是女子,你是小人,五十步笑百步!”
蕭廷琛大笑着抱住她,順勢滾進牀帳深處。
……和諧……
一夜巫山,雲雨不休。
翌日。
初春的清晨還透着寒意,蘇酒醒來,瞧見自己被蕭廷琛緊緊抱在懷中,牀帳裏暖暖的。
她仰頭,蕭廷琛的睡顏格外英俊。
指尖輕觸過他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