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755章 妹妹喝醉了
    蕭廷琛坐到繡墩上,慢吞吞穿上新靴。

    大小剛好。

    男人凝着靴履,桃花眼底浮現出一抹神往。

    他還記得幼時,每每瞧見李氏親手爲蕭廷德做小鞋子、小衣裳時有多羨慕,他央着薛程程也爲他做一雙小鞋子,得到的卻永遠只是唾罵。

    男人揉了揉眉心,望向窗外的明月。

    金秋月圓。

    天衡元年的秋夜,他坐擁江山,還有青梅竹馬的小皇后。

    他很貪心,貪心到恨不能成爲世上最幸運的男人。

    如果,如果薛程程真的後悔了……

    哪怕只有一點點後悔……

    鬼使神差的,他起身朝未央宮而去。

    相比太極大殿的絲竹管絃、觥籌交錯,未央宮冷清得過分。

    一輪月圓高掛天穹,銀白月華如同覆落的白霜,籠罩着整座宮殿。

    守在殿外的小宮女正在打盹兒,蕭廷琛撩開簾子踏進去,殿中寂靜,濃濃的冷藥香撲面而來。

    珠簾深處,那個女人臥在貴妃榻上,被褥並沒有蓋好。

    青絲曳地,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纖細如骨,昔日保養秀美的面容透出黯淡蠟黃,彷彿即將不久於人世。

    他靜靜看着。

    薛程程突然在睡夢中咳嗽起來。

    漸漸咳得厲害了,她艱難支撐着坐起,拿手帕輕輕捂住口鼻。

    蕭廷琛瞧見帕子上殘留着血漬。

    他負在背後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這個女人,果然病得很重嗎?

    似是終於注意到蕭廷琛,薛程程面如金紙,微微喘息,“……我可是在做夢?”

    值夜的宮女大約躲懶去了,她脣瓣乾裂,說話聲都染上了嘶啞。

    蕭廷琛沉默地給她倒了杯涼茶。

    薛程程接過,很快喝了個乾淨。

    她望了眼蕭廷琛袍裾下的靴履,慘淡的面龐上多了些笑,“大小可還合適?原是我估摸着做的……”

    “剛好。”蕭廷琛聲線平穩。

    薛程程又咳嗽了幾聲,“那就好……我身子越發不行了,也不知將來是否還有機會,再爲你做一雙鞋……”

    殿中沒燃燭火,中秋的月色非常清透。

    蕭廷琛立在貴妃榻前,俊美邪佞的面龐染上涼意。

    他平靜地注視着薛程程,桃花眼底無波也無瀾,“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花樣?”薛程程擡袖掩住脣瓣,笑得悽迷無奈,“在你眼裏,我做的這一切,都只是花樣嗎?”

    她頓了頓,慢慢放下寬袖,“罷了,今日果往日因,這麼多年,終究是我對不住你……”

    蕭廷琛看見她的寬袖上沾滿血漬。

    他雖不通醫理,卻也明白咯血之症非常嚴重。

    他蹙眉踏出寢殿。

    沒多久,以伍靈脂爲首的數名御醫紛紛連夜趕赴未央,親自爲薛程程請安問脈。

    薛程程虛弱地靠坐在引枕上,任由他們號脈。

    低垂眼簾咳嗽時,翦水秋瞳中卻有笑意一閃而過。

    ……

    中秋夜宴終於結束,蘇酒喝得半醉半醒,迷迷糊糊被白露和霜降扶回乾和宮寢殿。

    她一跨進殿檻就忍不住脫了外裳,踉踉蹌蹌爬上了龍榻。

    躺下不久,少女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兒。<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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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廷琛呢?

    好似從她酣飲過半開始,那個狗男人就不見蹤影了!

    她猛然起身,寢殿肅穆,只零星點着幾盞琉璃宮燈。

    狗男人根本不在殿裏!

    蘇酒似是想起什麼,跌跌撞撞奔到衣櫥邊。

    打開衣櫥,薛程程給蕭廷琛做的那雙靴履不翼而飛。

    少女酒醒大半。

    她眯起鹿眼,毫不遲疑地吩咐白露擺駕未央宮。

    未央宮外,蕭廷琛負手而立。

    伍靈脂站在他身後,低聲把薛程程的病狀說了一遍,“……這病來得突然,微臣估摸着乃是先皇貴妃娘娘憂思過度才導致的。如果娘娘再繼續感傷下去,恐怕真的撐不過今冬……”

    蕭廷琛脣線繃得很緊。

    他本以爲薛程程這場病來得蹊蹺,可能是她故意設局藉此博得他的同情。

    可是……

    他畢竟是信伍靈脂醫術的。

    男人緩緩轉動指間扳指,“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伍靈脂對薛程程乾的好事隱隱有所耳聞,雖然他不喜這位先皇貴妃,可醫者仁心,他還是據實以告:“病由心生,再好的藥物都治標不治本。依微臣愚見,還是得解開先皇貴妃的心結。”

    “朕知道了。”

    蕭廷琛擡手,示意他退下。

    月色如墨。

    蕭廷琛獨自在宮檐下站了很久很久。

    他垂眸盯着袍裾下的那雙靴履,英俊的面龐流露出一抹複雜。

    直到宮燈燃盡,他才淡淡道:“傳朕旨意,中秋佳節當舉國同慶。念在先皇貴妃這段時日以來克己反思、爲國祈福,解禁未央宮,尊爲太后。”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眯起的桃花眼狹長鋒利,藏着濃濃的不確定。

    這是他給薛程程的最後一次機會,也是他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不信薛程程能在他手底下玩出花樣,最好,她根本沒存玩花樣的心。

    蘇酒匆匆趕來,恰好聽見內侍宣旨的聲音。

    她不敢置信!

    她喝多了酒,腳步踉蹌,扯住蕭廷琛的寬袖纔不曾跌倒在地。

    她仰起小臉,鹿眼溼潤,“蕭廷琛……”

    “妹妹喝了多少酒?”男人摟住她的細腰,“連站都站不穩了。”

    “你答應過我,絕不放薛程程出未央宮!你現在不止放了她,你還尊她爲太后!”蘇酒不忿,“說好了的事情,怎麼可以反悔?!”

    蕭廷琛眉目如山。

    半晌,他輕笑:“妹妹喝醉了。”

    “我沒醉!”蘇酒掙開他的手,“薛程程是怎樣的人,你知道嗎?!”

    她這輩子都忘不掉那個女人絕情的樣子。

    可蕭廷琛只是默了默,便擡步朝乾和宮而去。

    他清越的聲音在秋夜裏染上寒意,“她是我娘,她快死了。”

    簡簡單單八個字,令蘇酒的心瞬間支離破碎。

    她目送蕭廷琛走遠,咬了咬牙,忽然轉身踏進未央宮。

    宮中燈火明亮,寢殿裏聚集了不少太醫。

    蘇酒走到貴妃榻前,看見薛程程靠坐在引枕上,正慢慢喝藥。

    她冷聲:“先皇貴妃好手段,一雙靴履就能換來太后尊榮……這份算計,蘇酒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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