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826章 霸王別姬(下)
    金時醒孤零零坐在塔樓上。

    他喫着酒,靜靜俯瞰漸起的大火。

    “老子曾是個市井無賴,買菜時連幾枚銅錢都要跟人爭。還以爲會在吵吵鬧鬧的舊院了此一生,沒想到老子也有當英雄的時候。”

    他笑笑,仰頭扔一顆花生進嘴裏。

    “該讓舊院那些姑娘知道,我今夜與國同葬的豐功偉績。她們老愛笑話我,該讓她們知道我金時醒也能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男人絮絮叨叨自言自語。

    冷不防,背後傳來一聲哭罵:

    “傻子!”

    金時醒眼睛倏然睜大。

    他不敢置信地回頭,那個穿貂毛織錦斗篷的少女,竟然回來了!

    她俏生生立在火焰中,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像是鏡花水月般的幻境,宛如一捧不能觸碰的雲煙。

    金時醒盯着她,又往嘴裏扔了顆花生米。

    他慢慢咬碎花生米,強壓下顫抖的心臟,嘲笑道:“徐暖月,你怎麼又回來了?莫非是捨不得我孤獨赴死?徐暖月,你真是世上最蠢笨的女人。老子殺了你父兄,你還犯賤地趕過來陪我一起死……徐暖月,老子到底哪裏好,讓你愛得這般深沉?”

    見少女只顧着掉眼淚,他繼續嘚吧嘚吧:“徐暖月,趁火勢還沒有燒上來,趕緊滾!實不相瞞,我也只不過是瞧你長得好看,才願意把你留在身邊。這些年都只是玩你而已,我可沒有對你動真——”

    徐暖月撲到了他懷中。

    軟甜的氣息,充斥着男人的鼻尖。

    那壓抑的感情,突然就潰不成軍!

    粗糙的大掌,小心翼翼放在少女的細背上,他啞聲:“還回來做什麼?”

    徐暖月咬着他的耳朵,“某人才是天底下最蠢笨的男人……我殺了你兄長,間接害死你父王,你卻依舊捨不得動我……金時醒,犯賤的人,從不止我。”

    金時醒緊緊把她摟在懷裏。

    這縱橫西北的霸主,終於淚如雨下。

    大火逐漸吞噬了兩人。

    可他們彷彿感覺不到疼痛,相擁着墮入火海。

    入骨相思,甘之如飴。

    ……

    天色漸漸亮了。

    蕭廷琛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北涼的王庭。

    他負手立在被燒成廢墟的王宮前,深秋的寒風捲起他的玄色袍裾,淺淺的桃花眼映出無邊涼意,恰似天際那一抹煙紫色的淡金雲霞。

    “皇上!”

    蕭微華一瘸一拐地趕過來,拱手道:“臣的手下在廢墟里找到了兩具燒焦的屍骨,屍骨纏抱得很緊,根本分不開。臣猜測,很有可能是北涼王和他的王妃。但究竟是不是,還需要等待進一步的查驗。”

    “不必驗了。”蕭廷琛漫不經心地踢了踢一顆小石頭,“把他們好生火葬,然後派一支小隊,喬裝打扮了送去江南金陵,必要安葬在金陵最好的山頭。”

    蕭微華沒有多問,立即去辦了。

    宿潤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蕭廷琛身邊。

    他依舊執着紙傘,一身道袍襯得他恍若神靈,“難過嗎?”

    蕭廷琛面無表情。

    宿潤墨低笑,“世情就是如此,沒有任何君王的江山,可以通過不流血的手段得到。皇上

    今後還會失去更多,甚至,或許將來的某一天還會失去蘇姑娘。可通往天下帝王的那條路從來都是如此艱難,皇上準備好了嗎?”

    “流血?”蕭廷琛呢喃,“當年元嘯逼宮,也是通過流血的手段得到江山的。而那時候,流的是你們宿家的血。”

    宿潤墨面色淡漠。

    他仰頭望向紙傘,“我依舊記得元嘯血洗宿家的那天……至親們紛飛的血雨,染紅了我的衣裳。自那以後,我便習慣每天撐一柄紙傘。”

    蕭廷琛忽然奪走那把紙傘。

    他把紙傘扔到地上,隨意踩了兩腳。

    宿潤墨皺眉。

    蕭廷琛灑然一笑,“保護臣子,是君王的義務。你的至親爲朕的父皇而死,朕向你保證,絕不讓你宿潤墨再因朕而死。”

    他握住宿潤墨的手。

    旭日東昇。

    宿潤墨鬱卒了多年的心結,忽然煙消雲散。

    除了一些流寇散軍,蕭廷琛算是徹底掌控了北涼。

    他住進北涼行宮,開始對這片廣袤的土地進行他的統治。

    一道道命令被派發出去,一個個心腹被安插到樞紐城池走馬上任。

    他並沒有用武力鎮壓北涼百姓,而是以懷柔的手段,讓他們慢慢接受他這位新的君王。

    他冊封了朝中一系列官員,吳嵩依舊當他的掌印大太監,蕭微華因爲在戰爭中不要命的衝鋒陷陣,立下了累累軍功,被封爲鎮國大將軍。

    洛梨裳同樣軍功赫赫,被封爲燕侯。

    宿潤墨依舊當他的國師。

    他在王庭本就有一座國師府,不勞蕭廷琛賜府邸,他自個兒住了進去。

    連帶着一塊兒住進去的,還有判兒。

    少女被他關在了地牢。

    這小姑娘着實聰慧,見金時醒大勢已去,於是拍拍屁股連夜走人,打算回自己的部落重整旗鼓。

    宿潤墨何等聰明,半路上埋伏了人手,直接把她給抓了回來。

    少女依舊是野小子打扮,盤膝坐在地牢,絲毫沒有爲人階下囚的覺悟。

    她叼着一隻饅頭,笑眯眯道:“宿國師,從前的賭約是我輸了。但我仔細想了想,反正蕭廷琛也不打算屠殺北涼王族,反而打算利用殘存的王族統治這片土地。我大約是老王上最後一點血脈,不如我娶了你,你我二人共治北涼,名正言順又能讓蕭廷琛放心,多好呀!”

    宿潤墨負手立在地牢外。

    隔着柵欄,他皮笑肉不笑,“本座最恨被人欺騙。金判判,說好了要給本座當灑掃庭階的侍女,你想反悔?”

    少女瞅着他。

    男人看似笑如春風,可分明是笑裏藏刀。

    她壓下眼底的狡黠,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擺擺小手,“隨你的便好了。反正我一個小姑娘,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

    北涼逐漸穩定,已是初冬。

    蕭廷琛派人去了涼州,欲要把蘇酒接過來。

    大半年沒見,他實在很想她。

    如果說從前擔心局勢不想要孩子,那麼他現在覺得,似乎到了可以要孩子的時候了。

    ,

    金時醒和暖月的故事大約就到這裏啦,算是最合適他們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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