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世間最凶神惡煞的盜匪。
侍奉顏鴆的十八名暗衛悄然現身,手持各種詭異的兵器在半空對上蕭廷琛。
金碧輝煌的酒樓頓時熱鬧起來,兩方勢力上天入地般打得不可開交!
諸侯王們興奮不已,拿了紅漆托盤開局下賭,你來我往彷彿鬧市。
蘇酒靠在扶欄上,幾乎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顏鴆才終於放過她。
少女擡袖捂住脣瓣,鹿眼中隱隱噙着水光。
緋紅的眼尾恰似桃花瓣,她小臉皺成一團,等着顏鴆給她解釋。
顏鴆的指尖撫上自己的脣角,沒敢直視少女,輕聲道:“我是小酒親自冊立的帝君,這一年來卻根本沒碰過你……但真正追究起來,最有資格碰小酒的人,是我吧?”
他彎腰拾起那方大雍玉璽,打開包在外面的絲綢,然後在蘇酒面前單膝跪下。
他把玉璽呈給蘇酒,“這是他的聘禮,若你收了,他蕭廷琛便是你的後宮。我可以退步,我可以不在乎你喜歡他,我也可以不在乎你讓他來做你的帝君,但無論如何我都想待在你身邊。哪怕讓我做小我也願意!”
蘇酒怔怔的。
她知道顏鴆是怎樣驕傲的一個人。
在世人眼中,他是低賤的青樓女子所出,在顏王府地位卑微,常常被嫡子嫡女們欺負。
那麼多年他處心積慮、如履薄冰,一步步走到顏王府世子的位置上,最後甚至弒父弒兄,終於成爲權傾南疆的帝君。
他本就有驕傲的資格!
可就是這麼一個驕傲的男人,竟然願意放下身段跪在她面前,告訴她他願意做小……
蘇酒心中瀰漫出酸澀。
愛情應當是令人變得更美好的東西,而非讓人低三下四。
她啞聲:“顏鴆,你這樣反倒讓我看不起你。”
“呵……”男人低笑,“便是讓你看得起又如何,你的心終究不在我這裏。我倒是寧願讓你看不起,如此還能換來守在你身邊的資格。小酒,愛上你,是我此生最無可奈何也最心甘情願的事。”
蘇酒心亂如麻。
半空中的蕭廷琛更加火大。
狹刀架住兩柄畫戟,他猙獰着一張俊臉,“蘇小酒,老子在這裏打得要死要活,你在那裏跟顏鴆親親我我,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罷休?!你是不是嫌棄老子的綠帽子還不夠多?!”
顏鴆起身。
他擋在蘇酒面前,“蕭兄是來提親的,作爲客人卻率先對我等出手,實在於禮不合。我和小酒已經商量過了,只要蕭兄願意,我可以拱手奉上帝君之位。只是我和小酒彼此間都還有些情意,所以還望蕭兄允准我來做小酒的帝妃。”
“帝你祖宗的妃!”
蕭廷琛暴怒,一腳踹傷幾名暗衛,名爲背叛的黑色長刀橫亙在手中,宛如長虹貫日般怒斬向二樓扶欄!
顏鴆面無表情,手中出現一把青銅長槍,格擋住蕭廷琛的攻擊。
蕭廷琛隔着顏鴆,一雙桃花眼浸潤着血色,死死盯向蘇酒。
他沉聲:“納他爲帝妃,是你的想法?”
蘇酒有點害怕。
蕭廷琛猙獰的面容令她格外畏懼,那雙桃花瞳在她眼中彷彿倒映着屍山血海,而她骨子裏還殘留着當初這個男人虐待她的記憶。
彷彿她在這個男人身邊,曾度過一段不見天日的光陰。
“我問你,納他爲妃,是不是你真實的想法?!”
蕭廷琛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名爲背叛的古刀與長槍刮擦而過,火花四濺。
蘇酒被他嚇了一跳,躲在顏鴆背後探出半個腦袋,訕訕道:“我我我,我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
她有顏鴆當帝妃,至少蕭廷琛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恐嚇她不是?
空氣彷彿凝固。
駭人的威壓從蕭廷琛周身涌出,妖孽英俊的面龐猙獰扭曲,就連笑容都透出濃烈殺意。
他握着長刀的手緩緩收緊,手背上已然青筋暴起。
“很不錯?”
他冷笑着反問。
不等蘇酒說話,磅礴的氣勢猛然傾瀉而出,背叛與誅戮同時出鞘,攜着雷霆萬鈞之勢襲向顏鴆和蘇酒!
刀弧巨大如月輪!
整座二樓悄然蔓延開龐大的裂縫!
顏鴆堪堪架住那輪刀弧,靴履無法自抑地往後滑去。
“小酒。”
他沉聲,汗珠從額角滾落。
蘇酒望向他。
他聲線平靜,“抱緊我的腰。”
蘇酒看見地板和牆面的裂縫越來越大,整座酒樓搖搖欲墜,大堂裏的客人幾乎全部往門外逃竄。
她遲疑地抱住顏鴆的腰。
不過短短一瞬,顏鴆手中的兵器應聲折斷!
他一躍而起,順着酒樓天井朝夜空掠去!
而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然四分五裂!
“想逃?”
蕭廷琛白皙昳麗的面龐流露出一抹殘忍。
狹刀在手中轉了轉,他疾速掠向高空。
卻被顏鴆的十八名暗衛阻擋!
“找死?!”
男人嗓音低沉,桃花眼宛如點燃兩簇火焰,已然瀕臨瘋狂的邊緣。
他不顧轟然坍塌的樓宇,和那羣暗衛大打出手!
顏鴆帶着蘇酒直奔靖城外。
城外山巒起伏,山巔上設了塔樓,燈火葳蕤,以裴卿城爲首的諸侯王已經落座。
從這裏可以清清楚楚地眺望城內景象。
顏鴆放下蘇酒,“可有嚇着你?”
蘇酒搖搖頭。
南宮奈奈蹲在鳥籠裏,語帶不悅地插嘴:“懷瑾哥哥的功夫堪稱頂尖,但失去理智的他只能發揮出七成實力。裴卿城,如果你們幾個剛剛一起上肯定能拿下他,真不明白你們在害怕什麼,號稱南疆的諸侯王,怎麼一點膽量和魄力都沒有呢?”
面對她的質問,裴卿城淺斟慢飲,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顏鴆端來一盞熱茶遞給蘇酒。
蘇酒捧着茶暖手,小臉上滿是思量。
她和顏鴆的賭局也不知誰輸誰贏,但毫無疑問,蕭廷琛現在必定恨極了她。
少女小臉皺成一團,沉默地盯向靖城方向。
金碧輝煌的酒樓徹底坍塌。
無數百姓圍觀,對着廢墟指指點點。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突然從廢墟里探出。
蕭廷琛面無表情地推開橫樑、石頭等物,步履踉蹌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