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1055章 他的心意
    陳簌臉上暈開緋紅,軍營燈火的映襯下人比花嬌,平常姿色也襯出了上等瑰豔。

    進了大帳,判兒正斜倚在榻上喫橘子。

    青皮兒的橘子,她也不嫌酸,一瓣一瓣地往嘴裏送,斜眼睨着陳簌,笑容不達眼底,“喲,難爲陳小姐懷着身孕還跑這麼遠路,可是生怕宿潤墨和我怎麼地了?”

    “什麼‘陳小姐’,”宿潤墨不悅,“她是你姐姐。”

    判兒翻了個白眼,表情更加厭惡,“我姐姐都死在了北涼內鬥之中,可沒有她這種姐姐,宿國師你可別噁心我。”

    “放肆!”宿潤墨氣上頭,“這番話給外人聽見,必定要笑話你狹隘善妒。金判判,你還嫌棄自己的名聲不夠爛嗎?!”

    判兒坐起身,抄起果盤裏的青皮橘子砸他。

    橘子砸到宿潤墨的臉,又咕嚕嚕滾到地上。

    她對上宿潤墨陰沉如水的表情,撇着嘴道:“如果把自家男人讓給別的女子,才能博一個賢惠的美名,我寧願不要這美名。我看中的東西,只該是我一個人的,我絕不願意和別人分享。你總罵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可是爲了你,我做出了很大的退讓……”

    她說着說着眼圈發紅,狠狠剜了眼宿潤墨和陳簌,飛快跑出營帳。

    宿潤墨氣得心口發疼。

    他拿金判判一點辦法都沒有,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可是那小姑娘的獨佔欲實在太強,他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陳簌遞給花月舞一個眼神。

    花月舞會心一笑,溫聲勸道:“國師大人,聽聞北涼的姑娘都沒接受過男人三妻四妾的教育,因此愚鈍粗魯了些。您莫要生氣,爲那種粗人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宿潤墨撩袍落座,冷淡地盯了眼花月舞。

    他是很頭疼金判判,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別人當着自己的面,數落那丫頭的不是。

    他冷笑一聲,“什麼時候,花二姑娘也成了我國師府的人?”

    花月舞表情一僵,明白宿潤墨是在指責自己多管閒事。

    陳簌挨着宿潤墨坐了,纖纖玉手替他理了理暗紅蟒袍,聲音似水般溫柔:“月舞只是出於好意,夫君莫要責怪她。只是判兒妹妹確實有失體統,今夜在我們面前說這些話也就罷了,若是給長安城裏其他世家聽見,只會覺得她疏於教導,反而會埋怨夫君不懂治家。如果諫官們知道,怕是會給皇上遞摺子,參奏夫君連小家都治不好,又如何治理大國……”

    她數月未見宿潤墨,心裏十分想念,又擔憂她不在的時候蘇酒給金判判出謀劃策,叫她奪走宿潤墨的心,所以纔不顧有孕在身,巴巴兒地趕來邊疆。

    而今字字句句,都彷彿是在爲宿潤墨考慮。

    卻唯有她自己明白,宿潤墨最在意名聲體面,最容不得旁人玷污國師府的形象。

    只要他聽進去自己這番話,肯定會狠狠懲罰金判判。

    這個法子她在長安城時屢用不爽,因此她眼底流光溢彩,只等看金判判倒黴。

    可是宿潤墨的反應,頭一次超出了她的預料……

    他皺了皺眉,似是不喜這些話。

    旋即,他

    脣畔仍舊噙起和煦如春風的微笑,只是那微笑裏不見幾分真意,反而像是蘊着徹骨的冰霜,莫名令人畏懼。

    她輕聲:“夫君——”

    “你一路長途跋涉,也該累着了,好好休息,本座明日再來看望你。”宿潤墨安撫般拍了拍她的肩,起身離開了大帳。

    直到帳簾被放下,陳簌才猛然揪住繡帕,秀美的小臉猙獰畢露十分兇惡。

    花月舞吃了碗熱茶,“咱們怕是來晚了,我怎麼瞧着,宿潤墨分明對金判判動了心?”

    “一早就動了心,他自個兒未曾察覺罷了。”陳簌撫了撫隆起的肚子,眼神陰鬱,“好在我已有了身孕,無論發生什麼,國師府終究有我一席之地。”

    “簌簌,你整日把國師府掛在嘴上,可別忘了咱們真正的出身。咱們這趟前來邊疆,也並非是爲了探望宿潤墨,而是……”她目光閃了閃,沒再往深處說,“總之,還是儘快完成任務爲妙。”

    陳簌垂下眼睫。

    火光跳躍,她瞳珠漆黑,看不清楚藏在裏面的情緒。

    手掌仍舊輕撫着肚子,她聽着帳外傳來的呼嘯北風,忽然緩緩地輕嘆半聲。

    已是深夜。

    宿潤墨獨自立在遠處山巔,靜靜俯瞰綿延不絕的軍營。

    他緩緩捻着一枚樹葉,雙目滿是思量。

    陳簌剛剛那番話,從前聽來似乎很有道理,但今夜聽來,卻十分刺耳。

    朝代更迭,多如牛毛的世家在權力傾軋中倒下,又有新貴如雨後春筍般崛起。

    比起活着,世家的體面算得了什麼,高門貴女的溫婉賢淑錦上添花又算得了什麼?

    難道多兩分體面,面對吞噬性命的流沙天坑時,就能好好活下去嗎?

    並不是這樣的,死亡面前高門寒戶是平等的,他們享有着同樣長短的生命。

    而一個人生來的意義,一個人立於世間的意義,也並非是爲了旁人眼中的體面。

    真心真情,在不違背規矩律法的前提下,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至少在垂垂老矣即將絕於人世時,自己不會活成外表光鮮內心冰冷的空殼,自己依舊是自己,還能道一句此生無愧於本心。

    男人慢慢閉上眼。

    他在漫漫二十幾年的生命裏,第一次正視本心。

    他還記得第一次遇見金判判,那個頑劣囂張的北涼小公主騎在馬上耀武揚威,他鄙夷她粗魯不懂規矩,但其實心底深處,是很喜歡她那份天真爛漫的吧?

    後來那年春夜涼州城外,他明知道被北涼姑娘贈花是什麼意思,卻還是接受了她贈予的桃花枝……

    要說沒有喜歡在裏面,誰信呢?

    寒風拂面,男人的心從沒有什麼時候如現在這般踏實清明。

    弄懂自己的心,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而更值得慶幸的,是他還來得及彌補過錯。

    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信步踏下山巔。

    ,

    依舊是不能評論的一天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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