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暴君他偏要寵我 >第1076章 薛程程之死
    人間四月芳菲盡。

    冷宮裏的槐樹枝繁葉茂,婆娑風影掠過,傳進殿中沙沙作響。

    燃燃邁着初學的步子,蹣跚爬上繡墩,伸手去拿盤子裏的點心喫。

    那是薛程程親手做的梨花糕,放了好些天,早已冷硬發乾。

    他懵懂地咬了兩口,又顛顛兒地轉回去爬上木榻。

    薛程程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兩鬢斑白,面頰和腹部隱約可見青紫腫脹,肌膚軟得不可思議,身體隱隱傳出令人作嘔的臭味兒。

    “祖母……”燃燃把點心湊到薛程程脣邊,“祖母,喫,糕糕……”

    薛程程的枕邊還散落着不少點心,都是燃燃餵給她她卻無法喫下去的。

    燃燃不解歪頭,捧着梨花糕想了想,自己小心翼翼地繼續咬食剩下的糕。

    冷宮偏殿,幾個宮女正坐在一塊兒打麻雀牌。

    其中一個出了張牌,笑道:“太后娘娘年歲老去,脾氣卻越來越古怪固執,不讓咱們進殿伺候,也不許咱們靠近那個小雜種,生怕咱們害那個小雜種似的。”

    “可不是?她越老越糊塗,自己親兒子不疼,卻把那小雜種當成寶,動不動疑神疑鬼,一會說咱們是南宮奈奈派來的刺客,一會兒又說花貴妃要害她孫子,可笑極了!”

    “誒,我胡了!”

    一個粉衫宮女掏出銅錢付給贏了的那位,有些遲疑道:“說起來咱們好些天沒見過太后娘娘,她到底上了年紀,若是萬一有個好歹,咱們可擔不起那個責。要不,咱們去殿裏瞧瞧她?”

    宮女們對視一眼,結伴往殿中而去。

    推開殿門的剎那,屍臭味兒撲面而來,太后娘娘已經壽終正寢多日,屍體都變得青紫腫脹,那個小雜種舉着梨花糕坐在旁邊,正小心翼翼地啃喫。

    宮女們嚇得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最後還是年長些的那個見過世面,急忙哭着奔出冷宮,大呼着“太后殯天”。

    燃燃乖乖巧巧地坐着,聽不懂“太后殯天”是什麼意思。

    他喫着薛程程臨死前做的最後一塊梨花糕,暗道他的祖母只是睡着了,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陪他玩。

    ……

    御書房。

    宿潤墨、蕭廷修、吳嵩都在,一個個坐在圈椅上,默默盯着地毯上那個亂爬的小傢伙。

    燃燃一邊爬一邊哭,撅着屁股到處找祖母,可是沒有人搭理他。

    宿潤墨撫了撫寬袖,“太后殯天不難處理,難處理的是這個小東西。對了,相爺膝下尚沒有孩子,不如抱回去撫養?”

    蕭廷修平靜地看他一眼,“國師膝下也沒有孩子,何不抱回去養着?”

    吳嵩漫不經心地修建花枝,淡淡道:“皇上睡得也夠久了,咱家以爲,不如把此事稟報到乾和宮,叫他自己定奪。”

    宿潤墨笑容譏諷,“他下旨不準任何人進乾和宮打攪他,違者斬立決。敢問吳大人,咱們要如何稟報他?”

    吳嵩笑了兩聲,“法不責衆。”

    衆人沉吟片刻,算是允了他的建議。

    宿潤墨命侍衛砸開宮門,乾和宮封禁已有一個多月,宮內草木叢生荒涼至極,半個宮女內侍的身影也無。

    吳嵩抱着燃

    燃踏進寢殿,殿裏窗幔緊閉,光線十分昏暗,寂靜得落針可聞。

    殿中薰着古怪的香,濃郁安神,令人昏昏欲睡。

    吳嵩分了幾顆清心丹給其他人,才令那股詭異香味兒的作用稍稍減弱。

    他們望向龍榻,榻邊胡亂扔着衣衫靴履,一重重龍帳緊閉,他們的君王大約還在酣眠。

    宿潤墨默不作聲地朝吳嵩做了個“請”的手勢。

    吳嵩挑了挑眉,明明在御書房時話兒說得漂亮,可事到臨頭卻還是不敢打攪蕭廷琛,於是輕輕咳嗽兩聲,比了個“要不改日再來”的口型。

    可是蕭廷修已經淡定地在繡墩上落座,全然沒有要走的意思。

    宿潤墨和吳嵩推推搡搡了半晌,燃燃睡醒,突然扯着嗓子嚎哭,“祖母……嗚嗚嗚要祖母,祖母!”

    三人嚇了一跳。

    吳嵩下意識捂住燃燃的嘴,緊張地望向龍榻。

    片刻,龍帳內傳出一聲悠長嘆息。

    沒多久,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掌緩緩揭開帳幔。

    蕭廷琛赤着上身,青絲籠在一側,妖孽的面龐透着未睡醒的不悅,桃花眼底隱隱可見血絲瀰漫。

    他毫無感情地看着幾人,嗓音低啞冷淡:“在鬧什麼?”

    這麼說着,彷彿生怕他們打攪了蘇酒,拉起明黃緞被嚴嚴實實地遮住沉睡在龍榻裏側的少女。

    吳嵩等人急忙跪下行大禮。

    三人你瞄我我瞪你良久,直到蕭廷琛的耐心即將用盡,才由蕭廷修稟報了薛程程殯天的消息。

    稟報完,除了燃燃還在哭,整座宮室重新陷入寂靜。

    蕭廷琛不聲不響地坐到龍榻邊,隨手替蘇酒掩上帳幔。

    他點燃煙管,垂着眼簾吞雲吐霧。

    這段時間以來他不修邊幅,下頜處縱生的青黑胡茬令他添了些憔悴與落拓。

    終於抽夠了,他啞着嗓子道:“都是朝廷裏數一數二的權臣,葬禮怎麼辦,還需要朕來教你們?”

    吳嵩恭聲道:“並非是不知道如何舉辦葬禮,而是不知道如何處置蘇燃。”

    蕭廷琛睨向他懷裏的小傢伙。

    小傢伙這兩日大約沒人照看,衣襟上沾着口水和糕餅糖屑,一邊蹬腿揮拳地哭嚎,一邊奶聲奶氣地哭喊着祖母。

    他示意吳嵩把蘇燃遞過來。

    他一手拎住小傢伙的後衣領,在半空中與他對視,“祖母?你是個什麼東西,薛程程算你哪門子的祖母?”

    小傢伙能聽懂的話十分有限,但直覺眼前這個男人在欺負自己,於是只管癟着嘴大哭。

    蕭廷琛被他吵得腦殼疼,將他丟給吳嵩,冷淡道:“扔進冷宮,隨便找兩個宮女照看就是。這種小事,也值得你們來煩朕?”

    他正要繼續上榻,墓突然出現在殿中。

    她抱劍而立,“皇上,南疆那邊傳來了消息。”

    蕭廷琛動作頓住。

    墓接着道:“國公夫人說,那枚花魄,是她贈給蘇姑娘的,爲的是保全她的性命。至於如何甦醒,她亦是束手無策。她還說,如果世間有人能令蘇姑娘醒來,那麼一定是那位國醫聖手,陸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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