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快窒息了。
凌天爵，你爲什麼什麼都不說？爲什麼非要這樣？
劉浩然見她悲痛欲絕，並沒有覺得過癮、痛快，反而唏噓不已，“你和凌總是命裏註定的生死冤家。你爲什麼會開槍殺凌總？”
她哭着沙啞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天，我想問他，害死我爺爺、我姐姐，有沒有愧疚之心……我想讓他跪在他們的牌位前懺悔一夜……我們吵起來，吵得很厲害……我用槍指着他，是想逼他跪在我爺爺、我姐姐的牌位前，沒想過開槍殺他……”
“那你怎麼會真的開槍？”他皺眉問道，臉上佈滿了惋惜、遺憾。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生氣……當時，他說了那些話，沒有半分愧疚，還一個勁地要我開槍……我真的恨生氣很生氣……我控制不了自己……”漫漫淚水漣漣地哭道。
“咳……”劉浩然重重地嘆氣。
“他說對了，我是爲了自己……我不想再被他折磨，我想逃脫他的掌控……”她淚汪汪的眼眸佈滿了悽痛，“我沒辦法再跟他日夜相對……你能體會我那種生不如死的感受嗎？爺爺被他害死了，姐姐在蘇梅島遇難，也是他暗中做了手腳……還有我的寶寶，才一個多月，他就殘忍地拿掉……你知道嗎？很多夜晚，我總會聽到寶寶的啼哭聲……”
“你說什麼？蕭老爺子是凌總害死的？你姐姐遇難也跟他有關？你肚子裏的孩子……漫漫，你是不是搞錯了？”他震驚得無以復加。
“我怎麼會弄錯？我爺爺、我姐姐，還有我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都是他害死的。”
“不可能！”劉浩然斷然否認，“凌總那麼想要孩子，好不容易盼到你懷孕了，怎麼可能會害孩子？而且，凌總一直以爲是你不要孩子，是你吃了藥流掉孩子的。”
“凌天爵以爲我吃藥……”漫漫驀然睜大淚眼，好似被驚雷劈中，全身僵冷，“我沒有吃藥！我怎麼可能吃藥流掉孩子？”
爲什麼凌天爵會認定她拿掉孩子的？
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事？
劉浩然喫驚不小，“我先想想、捋捋……對了，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女傭曉紅說的。那天，你在醫院做手術，曉紅說，你謊稱和朋友相約逛商場，在洗手間吃藥，流掉孩子。她還說，你不想要孩子，絕不會爲他生下孩子……還有，她說你要報仇，你要仇人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
她歇斯底里地說道：“不是這樣的！我沒說過這樣的話！那天我的確收到林俏的微信，她約我去商場。我到了商場，林俏說她在洗手間，我就去找她。到了洗手間，我沒看見林俏，只看見兩個中年婦女。忽然，曉紅和那兩個中年婦女抓住我，強硬地把藥塞進我嘴裏……”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原來是曉紅乾的。”他氣得咬牙。
“她們逼我吃了藥，還把我按在地上，沒多久我的肚子就開始疼了……我聽見曉紅說，是凌天爵吩咐她這麼做的，她說凌天爵絕不會娶仇人的女兒，更不會要仇人生的孩子……她還說凌天爵和霍令姿即將結婚，他們是最完美的結合，他們孕育的孩子纔是凌天爵最想要的孩子……”漫漫崩潰地哭喊，泣不成聲。
原來，她誤會了凌天爵，他也誤會了她。
劉浩然目光如炬，悲憤道：“看來，那個曉紅被人收買了。怪不得曉紅很快就辭職走了。”
漫漫傷心欲絕地哭，“到底是誰害死我的孩子……”
“找到曉紅問一問就知道了，稍後我馬上派人去找曉紅。”他悲嘆，“當時，凌總剛剛喪子，心情糟透了，沒深思曉紅說的話，事後也忽略了這件事的疑點。”
“天爵並沒有不要孩子，是我誤會他……”她忽然想起來，的確是林俏給她發微信的，林俏一定知道。
她要找林俏問清楚！
劉浩然說道：“當時我沒有發現這件事的可疑之處，很不應該。漫漫，你和凌總在這段日子裏沒有提到過孩子這件事嗎？都沒有問問對方嗎？”
漫漫搖頭，“也許，我和他都固執地認定是對方害死孩子的，不想提起傷心事……我的確認定是他害死孩子的，懶得問了，因爲問了也是白問……我想象得到他會怎麼說……”
他無語了，又道：“你姐姐，蕭總，的確是意外，凌總沒有害過她。你怎麼會認定是凌總害死你姐姐的？”
她再次瞪大淚眼，飽含切齒的恨，“你確定天爵沒有害我姐姐？”
nbsp;劉浩然堅定地搖頭。
“是霍令姿！”
“霍令姿告訴你的？”
漫漫把那天在霍令姿病房外面聽見的話說了一遍，“之前，我就懷疑是天爵害死我姐姐的，聽見霍令姿這麼說，我就深信不疑……劉特助，我姐姐真的是死於意外？”
劉浩然說道：“凌總的確有過加害蕭總的想法，不過當時凌總把蕭總當作羅馬小姐，就打消了念頭……沒想到，蕭總會在蘇梅島意外遇難。”
“霍令姿故意誤導我！”她完全明白了，霍令姿誤導自己，是要自己和凌天爵反目成仇。
“霍令姿心機深沉、手段隱祕，你被她誤導也不出奇。”
“天爵害得我爺爺摔下樓梯中風，後來又害死我爺爺，霍令姿沒有說錯吧。我有人證。”
“人證是誰？”劉浩然驚奇地問。
“害死我爺爺的人，就是你。天爵派人去友誼醫院潛進我爺爺的病房，繼而害死我爺爺，是不是？”漫漫質問。
“我？”他氣笑了，“人證到底是誰，你把他叫來，我跟他當面對質。”
“我不能叫她過來。她說，我爺爺死的那天，一點半左右，她在友誼醫院看見你穿着白大褂，摘下醫用口罩，從樓梯走下來，然後從小門走了。”
“漫漫，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凌總派我去害死蕭老爺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劉浩然伸出兩指鄭重地發誓。
“你真的沒有？”漫漫的心猛地揪起來，難道陳瑤也欺騙了自己？
“蕭老爺子死得蹊蹺，凌總吩咐我查了幾天，但沒有找到兇手。”
“監控錄像裏，一點半左右，有一個男醫生進了我爺爺的病房。這個男醫生的背影和你很像。”
“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像。真正的兇手找了這麼一個人，引導你認定是凌總害死你爺爺，這就是兇手的真正目的吧。”劉浩然冷笑，“你去問問那個人證，也許就能得到答案。”
漫漫恍然大悟，是啊，一件，兩件，躲在背後的兇手，不斷地引導她，讓她認定凌天爵害死了她的至親。
這個兇手的目的，是要她和凌天爵反目成仇。
她問道：“我爺爺摔下樓梯中風，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天爵推我爺爺下樓的？”
劉浩然反問：“你又有人證？”
漫漫點頭，“這個人證不會說謊騙我，因爲我求他幾次，他才告訴我真相的。”
“凌總已經不在了，我就把我知道的跟你說了吧。”他悵惘地說道，“蕭老爺子很精明，雖然很欣賞凌總的才幹，也把蕭總許配給凌總，不過，他並不是完全相信凌總。那天，凌總接了一個電話，就匆匆地回來。我在外面等着，沒有聽見蕭老爺子對凌總說了什麼，爲什麼爭吵起來。但是，事發之後，凌總對我說了，他沒有推蕭老爺子下樓。”
“那我爺爺怎麼摔下樓梯的？既然天爵沒有推我爺爺，爲什麼編造不在場證據？”漫漫想起李河說的那些話，他也沒有親眼看見凌天爵推爺爺，只看見他們在二樓樓梯前起了爭執，有肢體接觸。
“凌總說，那天他們說了幾句，蕭老爺子非常生氣，伸手推他。凌總站在樓梯邊，側身一避，蕭老爺子撲了個空，就摔下來了。”劉浩然說道，“凌總想……拉他，可是沒拉住……”
“也許，天爵想拉，但在那個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猶豫了一下，就沒拉住我爺爺，導致我爺爺摔下樓梯。”她吸吸鼻子，淚流不止。
如果是她，面對害死至親的仇人，也會在生死關頭猶豫一瞬的吧。
只是一瞬，就會造成永久的遺憾。
這真相，一個接一個的，她震驚得麻木了。
這世界上的事，總會在某個緊要的關口來個大轉彎，讓人猝不及防。
寶寶，姐姐，爺爺，每次都是神逆轉，她猜也猜到了。
劉浩然說道：“凌總沒有提過，不過從他的語氣聽來，後來他有點後悔，想來那節骨眼上是真的猶豫了一下。蕭老爺子摔下樓梯的確跟凌總有關，如果他們沒有爭吵，就不會……”
漫漫喃喃道：“也許，爺爺瞧出天爵別有企圖；也許，爺爺識破了天爵的真面目，猜到他是凌家後人……”
他悵然道：“凌總不在了，蕭老爺子也不在了，那天他們因爲什麼而爭吵，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