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開始發黑。
如果他再全力狂奔,估計用不了多久,傷口就會徹底迸裂,再次造成大失血。
“冷靜,我一定要冷靜,絕不能慌張。”
沈嶽右手用力按着心口,倚在樹上,緩緩坐了下來。
範權感覺再跑,肺葉都要炸了,也想坐下來休息下。
可他不敢。
只要他生起這個念頭,眼前就會出現那把黑刺,耳邊就會傳來戰友死亡時的慘叫。
他已經奪路狂奔出了上千米,當然看不到那把黑刺了,卻真實聽到不斷有戰友的慘叫聲,從左邊、後邊或者右邊傳來。
每當聽到一聲慘叫,範權瞳孔就會猛縮下,知道又一個戰友犧牲了。
他還想哭。
因爲他實在搞不懂,敵人明明只有一個,爲什麼能同時追趕分開幾路狂逃的戰友們。
而且更關鍵的是,這些戰友們再發出慘叫之前,都沒發出任何的搏鬥聲,連槍聲都沒有,就遭到了致命性的毒手。
華夏的監軍,好像根本不是人!
那麼,他究竟是什麼生物呢?
範權腳下一個踉蹌,猛地前撲時,慌忙伸手抱住了一棵樹。
他不敢有絲毫的停留。
最多,他只是狂吸了兩口氣,讓乾癟的肺葉瞬間充滿後,剛要推開那棵樹,繼續向前狂奔,卻又驀然停在當場。
一個鬼魅般的白影,好像從地下冒出來那樣,悠忽出現在他面前,距離他最多隻有半米。
咔嚓!
驚雷和一道閃電,幾乎在同一瞬間掠過這個世界時,範權看到了白影的臉。
這不是人的臉。
最起碼,那張紅嘟嘟的小嘴上面,不是人臉。
是一張狐面。
黑色的。
還有,一雙閃着邪氣的眸子,閃着兇殘的妖異光澤,死死盯着他。
範權呆愣了下,隨即醒悟,伸手擡槍。
只有,他發出的淒厲慘叫聲。
鮮血,順着他的額頭,混合着雨水,嘩嘩的淌了下來。
啪噠一聲輕響,衝鋒槍掉在了地上。
範權身軀劇顫着,緩緩跪下,撲倒,幾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看到了一雙白色錦緞做成的靴子。
他還看到被風吹起的白袍下,有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原來,狐狸真能變成人的。”
範權心裏這樣想到。
可惜,他只能想到,卻無法把他看到的這些,告訴任何人。
所以沈嶽不知道。
也不知道十多個試圖偷襲陸家別墅的南越特種精銳,全部被殲滅在了這片森林中。
逃跑速度最快的範權,也只跑出了一千米左右,生命就定格在了那一刻。
沈嶽狂跳的心臟,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
被手和樹身用力壓着的傷口,也不再出血。
剛纔流出的這些血,對他的自身造血功能來說,壓根不算事。
現在,哪怕再和黎小草鏖戰一場,也不會造成生命危險。
就是雙腳有些發軟,這都是他重傷初愈,今晚做運動太多的緣故。
如果他沒有兩次懲罰黎小草,僅僅是和南越軍人廝殺,也不會造成傷口迸裂這麼嚴重的。
“溫柔鄉,英雄冢,古人誠不我欺。以後,可不能再這樣浪了。希望,我趕回去的還不算太晚。”
沈嶽右手捂着心口,左手扶着樹,緩緩站起來,避開滿地的屍體,腳步有些踉蹌的走出了密林。
雨還在下,電閃雷鳴,世間萬物都臣服在老天爺的威風下。
冒着罕見的瓢潑大雨,沈嶽深一腳淺一腳的繞過湖畔,快步走向陸家別墅方向時,一個幽靈般的白影,從他剛纔扶過的那棵樹後閃了出來。
白影微微冷笑,恨恨的罵道:“混蛋,果然是荒淫無度。這纔剛好多久,就那麼亂。哼哼,要不是我非殺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