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恣意怒馬江湖行 >第四章 茯苓溝
    “原來是高前輩,失敬失敬,久仰鬼崖洞奇人異士衆多,各窟主不單長相奇特,功夫更是不一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鄺凡飛道,這當中既有真心實意,也有拍馬屁的套話在裏面。

    高不就哪會聽不出來,自是不在意,說,“你這人,少來江湖那點套路,還不如請我喝酒喫肉來得實在,方纔吃了一肚子酸果子又是糖葫蘆又是青棗的,還舒展幾下筋骨,這肚子不爭氣咕咕直叫。”

    鄺凡飛也正有此意,喜上眉梢,心想若是能討教上幾招,那便是擺上一桌酒席也無妨。當即應下,道,“前輩若是不嫌棄,我便做東,咱們喝個痛快!只是在這嶽州城是回不去了,這半道上恐怕也難尋一個像樣的酒肆,咱們得上前追回馬匹,再走它個十里路到前方站赤,興許能有些喫食。”

    “用不了那麼遠,我知前方有一處地方不僅有喫有喝,臨走了還能順點東西帶走,就是可能有些費口舌手腳。怎麼樣,敢不敢和我一同前往?”高不就道,臉上略過一絲不易覺察狡黠的神色。

    鄺凡飛一怔,心裏想道,“這怪老童不會是想要我去幹偷雞摸狗之事吧?怕是一人幹不成,正好拉我下水,我若不答應,便叫他看扁了,我若答應,若是他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我便出手阻止了。”當下面露猶豫之色。

    “怎麼?怕了,不敢啦?還是覺得我淨幹損人的事情不幹好事,前腳說要請我,後腳就反悔?”高不就道。

    鄺凡飛頭一揚,說,“高前輩哪裏的話,只要是光明正大,揚善除惡之事,我鄺凡飛在所不辭。前輩要做之事,肯定是有趣的事情,晚輩也是好奇得很吶。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裏,做什麼事情?”

    高不就嘿嘿一笑,自個人往前走去,道“先尋得馬匹,跟我走,到了便知。”鄺凡飛只好追上,兩人再前面找到之前的馬匹,雙雙躍上馬鞍,策馬往西北的武陵大山深處走去。

    武陵地區多山深林密,山勢崢嶸險峻,古老滄勁,山連着山,山疊着山,山外還有山,山中多雨,茂密的植被層層疊疊相似給這片古老的山脈披上一層綠衣,各種叫出名的叫不出名的植物目光所致,比比皆是。這裏更是南北藥商眼裏的天然藥庫,盛產茯苓,金銀花,天麻,吳侏儒等等中藥,在還未進深山腳下,就有好多采藥製藥的人家,忙時青壯年進深山採藥,老人婦孺在家加工煉製。

    兩人行了約摸不到半日,來到了一個叫茯苓溝的地方。這茯苓溝是武陵地區比較外圍的地帶,因爲這裏盛產山茯苓而得名,也算是進入這武陵腹地的必經地帶,茯苓溝呈東西走向,兩頭狹窄中間寬,南北兩邊是高高的山地,像兩隻天然的大手,把茯苓溝捧在手心裏。

    兩人在馬上顛了幾個時辰,屁股生疼。見到了有村落可以歇腳,便齊齊下了馬。找了家小客店,栓了馬進店,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店小二湊了過來,用着濃重的當地口音問,“客官來點什麼?本店今早剛新到的新鮮山豬肉,切成片用祕製中藥材香料滷製,不單沒有羶味,喫完保證你香到喉嚨裏,不捨得下嚥。”

    “有這麼神?好,試試。還有啥?”鄺凡飛道。

    “看着二位風塵僕僕,肯定是趕了不少路吧,肚子裏沒點油水怎麼得,嚐嚐我們店的招牌,芋頭臘肉,鹹香的臘肉炒上悶的鬆軟的芋頭,又是充飢又惹味。再適合不過啦!”小二得意的好像如數家珍。

    “點,點上!”高不就早就忍不住了,肚子裏的饞蟲快要被勾出來了,忙不迭手敲兩敲桌子。就這樣前前後後又點了艾草窩窩,山藥醬豬骨,松子雞塊,外加一罈店裏釀的老山參酒。這裏靠山喫山,山貨加上當地藥材做成藥膳,滋補養生,倒也是此地的一絕。

    席間,鄺凡飛問道“高前輩,您說這裏有喫我信了,有拿拿的是何物?”

    高不就示意附耳過來,湊到他耳邊,輕聲道,“要取的是便是武陵山中第一匪幫,風漸谷的當家,鶴鳴皋的項上人頭。他的人頭,可比你鄺凡飛老弟的還值錢喲,當然了,我並不單單是要他的腦袋,我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從他口中拿出來。事成之後,裏面的盡數金銀珠寶,寶石字畫,你隨意。如何?”

    鄺凡飛一聽,差點給嗆了嗓子,隨即又恢復平靜,怕隔牆有耳給聽了去,壓低聲道“前輩真是語出驚人啊,就憑藉我兩之力就想取匪首的腦袋,怕是螞蟻撼樹自不量力吧!”

    “你我之力當然還稍有欠缺,要是再多一人,這事情便能事半功倍,多幾分勝算。”高不就道。“我已經安排妥當,時辰差不多了,他該到了。”

    突然間有聽見頭頂橫樑有異響,鄺凡飛下意識擡頭往上瞧去,不知道何時橫樑上多了一人,那人穿着寬袖大氅,雙眉斜下,眼小如豆,面容哭喪,四肢奇長,端坐在橫樑上背靠着柱子,也正低頭看着他,嘴裏嚼着半片竹葉。

    “下來吧,師弟,一起喝兩杯,別把人家橫樑壓壞了。”高不就道。

    那人嘿嘿一笑,道“師兄你知道我的,尋常的路我不走,凳子椅子我不坐,要麼站着,要麼就坐這橫樑上舒服。”

    “也罷也罷,我是怕這種出場方式,太過招搖,嚇壞了過路人。好長時日不見,喝一杯如何?”高不就倒了一杯酒,捏在手中,輕輕斜上一擲,那酒杯不急不緩,也不濺不灑,直朝橫樑飛去。

    那人動作奇快,“噗”一聲吐出口中半片竹葉,正擊中飛來的酒杯,“啪嗒”一聲,酒杯碎裂成幾塊,裏面的酒液也半空開花,四散飛濺,只見他一個“隨風擺柳”從橫樑上翻身,不待酒液落下,舒展長臂,手心朝上呈窩狀,半空把酒接住,以手代杯,攬入嘴邊仰脖喝下,雙腳穩穩點在地面上,落在桌子旁邊。

    他拎起酒壺,倒了酒,對鄺凡飛道“能和我師兄這樣古怪脾氣的人一塊兒喝酒,倒也不多,來,我敬兄弟一杯。”說罷右手推杯而來。

    鄺凡飛起身碰杯,兩杯接觸,就感覺一股力道從杯身傳到手腕再傳到胳膊,險些讓他回退半步,幸好他反應也快,運勁暗暗角力,當下兩人僵持住,紋絲不動,唯有杯中酒好似沸騰一樣,不斷灑出。灑到快要見底的時候,“啪”一聲脆響,兩個酒杯齊齊碎裂,跌落地上。兩人對視一陣,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高不就重新斟了三杯酒,“來來來,小兄弟別見怪,我這師弟脾氣和我一樣,見了生人總要先玩上一陣才肯消停。”

    “哈哈哈,兩位前輩都是有趣得很,能跟兩位結交,已是幸事,又怎敢見怪?晚輩”他剛要說出口,想了想,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子上寫出“鄺凡飛”三個字樣,“還未請教前輩大名?”

    那人微微一笑,也點了點酒水,在桌上寫出“鬱木堂低不成”六個字。鄺凡飛會意,原來此人是鬼崖洞五窟的鬱木窟窟主低不成,和高不就是師兄弟,聽說鬼崖洞各窟主都是奇人異士,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當下三人喝酒喫肉,只是這低不成只吃素食,不曾沾一口葷腥,但是不妨礙談笑風生,直到日落西山。

    眼看這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鄺凡飛起身結了賬,又買了些臘肉乾糧和酒分與兩人帶身上,此時馬廄裏的馬也餵飽,三人騎馬朝着西邊的密林進發。

    “如果前面道好走,天黑前定能趕到風漸谷的前哨探探虛實,明天是初六,是附近鄉民們每月給風漸谷交糧的日子,明早我們混進去,見機行事。”高不就道。

    這風漸谷盤踞武陵腹地靠山而建,利用地勢險要和周圍百姓性命做要挾爲禍一方,朝廷也一直苦無對策清繳,再加上北方連年自然災害,朝廷也無暇顧及,只要不公然造反,也不會有人理會這山溝溝的匪禍。近些年這幫賊匪胃口越來越大,不僅要周邊村子上交糧食家禽,那個村要是少交了,便要下山抓青年男女充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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