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恣意怒馬江湖行 >第六章 沁竹居
    低不成道,“師兄知我心軟,見不得人對我半點好,就當是我今天發慈悲留他倆狗命吧!這閉竅鎖心丸給中江湖奇毒之人服用,雖說不能解除毒性,但是卻能放緩心脈,不至於立刻斃命,一日之內尋得解藥,還尚有回天之力。倘若給正常人吃了,服下之後十二個時辰內昏迷不醒,醒來之後又聾又啞,沒有我的獨門解藥,這輩子就這樣了。”

    鄺凡飛道“那這樣豈不是比死還痛苦?”

    “他們又明白多少被禍害的人之苦?下半輩子讓他們償還欠下的債,善惡有報,很公平。”低不成淡淡迴應。

    “走吧!”高不就道,“前面不遠就是第二個哨站了,爭取到天亮前到山頂。”

    果不其然,三人走了約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茂密的竹林,月光在婆娑的竹影縫隙穿過,微風輕輕搖動,響起一陣“沙沙”的聲音,落下一地擺動的竹影。這片竹林頗大,卻看不到有任何哨站的影子。沒有半個人影,只有前方一個吊腳樓依山而築,一條斜長的竹梯像蜈蚣般,一直伸到地面,竹樓四個飛檐吊着四盞燈籠。兩白兩紅,在輕輕的微風下里面的燭火微微搖曳,映出每一盞燈籠上的字,赫然寫着“歸,去,來,兮”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同時也警覺了起來,不斷打量這周圍的一切,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從旁邊竄出什麼物件出來一般。鄺凡飛道,“肯定是那兩個嘍囉使詐,用暗號給他們通風報信了,要不然怎麼一個人也沒有?”高不就也低聲道,“這片竹林是在詭異,大家小心點。”

    此時竹林的風開始大了起來,“沙沙沙”的聲音愈發響亮,那四個燈籠也被吹得劇烈搖擺,就在衆目睽睽之下,“來”“兮”兩個燈籠的燭火滅掉,只剩下“歸,去”。鄺凡飛高聲道“看來是有人不歡迎我們,下逐客令了。”

    風聲呼呼,卻無人應答。突然風聲中夾雜“嗖嗖嗖”數聲,多節被打磨得光滑的竹筒從兩側的竹林中竄出,急取三人的腰身而來。鄺凡飛抖腰送掌,兩掌心擊在竹筒前端,“啪啪”兩聲,竹筒由前向後碎成幾段,掉落地上。低不成抽劍橫劈,幾道白光閃氣,竹筒也應聲落地。高不就俯仰貼地,避過竹筒,待竹筒飛過身前,出手抓出其中一根,借勢彈起,反手把竹筒擲出。那力道拿捏得剛好,竹筒在空中旋了半圈,反向飛回插入竹林中。“啊”一聲慘叫,只見一人跌出,被竹筒穿了個透心涼。

    “原來是躲在竹林裏放暗箭的,也不打聽打聽我高不就聽聲辨位的本事?”高不就環顧四周,道。

    四周依舊是沒有應答,只有竹葉沙沙的響聲。又是一陣劇烈晃動,四面八方面,飛來一陣陣密集的竹菱,那竹菱削得細小且薄,速度極快。“趴下!”高不就說時遲那時快,從懷裏摸出一塊黑布,揚手一撒變成一張大網,雙手托住中心點,快速撥動,好似街頭雜耍一樣,鄺凡飛躲在大網下面,只聽見上面“咔咔”作響,是竹菱碰撞的聲音,似斷線珠子落地一般,密集又響亮。再看高不就,把大網舞得呼呼帶風,打落了大多數,而有些則又彈了回去,射入林中。又是連續幾聲慘叫,不斷有人跌落。

    抵擋了又一輪,似乎也不見攻勢減小。鄺凡飛扯開嗓子,道“這賊哨難道有千軍萬馬不成,跟天上下刀子似的,還不消停,我看那吊腳樓有點古怪,不如且到那邊一避。看看有什麼發現!”雖說那竹菱又勁又急,但在高不就的大網之下,都化去了力道,三人毫髮無損,只是敵暗我明,也撐不了多久。

    三人邊躲邊退到吊腳樓下,這邊距離竹林稍有距離,三人憑藉輕功躍上樓頂高處,才發現竹林後方搭建着簡易高臺,正好容下兩人並排而坐,一人手握着類似連弩的機關,一人調整高臺方向和角度,不間斷的朝着竹林小道射擊。

    “乖乖,我說怎麼每發竹菱的力道都那麼相似,原來是用器械打出來的。”鄺凡飛咋舌道。“還好我留有一手,否則你我他三人非被打成篩子不可!功夫再高,也抵不過這麼多不間斷的攻擊。這設計利用竹林作掩護,配合山間的風聲,如果功夫耳朵不靈光,很難判斷竹菱從何處打來,莫說一個人,一隊人馬也得打成馬蜂窩。看來這設計之人不單單是個暗器高手,還是個巧妙借勢的鬼才!”高不就抖落些許殘留在網上的竹菱,一邊說一邊摺疊好。

    就在此時,山間的風更大了,吹得吊腳樓“吱吱呀呀”作響,“咚咚”幾聲,四個燈籠齊刷刷被吹落地上,其中兩個滾了滾竟然燒成火球。

    那高不就道“哎喲喂,這燈籠照面先滅一半,又被風吹落,不是什麼好兆頭哪。”

    這時候竹樓搖晃得更加厲害了,只聽樓內有人道,“三位不辭辛苦,千里迢迢跑來我風漸谷,叨擾多時,外面風大,何不進來我沁竹居一敘?”

    三人透過屋頂鏤空透光的縫隙,見下方有一人半躺在竹搖椅上,一頂斗笠蓋在腦袋上遮住整個臉部,腳上穿了一雙草鞋,輕輕地搖動着搖椅,前後擺動着。身旁的四方桌上,還燙着一壺酒,緩緩冒着熱氣。

    低不成道“敢情咱們一舉一動都被人盡數看在眼裏,方纔竹林是人家搭的臺,我們是臺上的戲子,演了一出好戲給人看!”

    鄺凡飛郎聲道,“既然有人相邀,自當恭敬不如從命。”說罷從屋頂躍下,輕輕落在門前,其餘兩人也緊隨其後。

    門是虛掩着的,鄺凡飛輕輕一推,“吱”一聲推開。繞過屏風,見屋內一人一椅一桌,若干盞燭火把不大的地方照得通亮,正中明堂一副墨寶,正是“沁竹居”三個字,屋內陳設極其簡單,但是基本和竹有關。

    高不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道“想不到這深山匪窩,竟然還有文人雅士的居所,真是出人意料啊!”

    那人也不起身,慢悠悠道“可曾聽過大學士蘇東坡的’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高不就道“我乃一介武夫,粗人一個,什麼竹不竹,俗不俗的。管你是文藝雅士,還是白丁俗客,今日我三上得上來,就是來找麻煩的,廢話也不多說,亮招吧。料理了你,後面還有得忙活。”

    “不不不,你可知’武’字怎解?止戈方成武,三位既已通過我的竹林,也就是與我交過手了,這世間豈止功名利祿要追逐,又忍紅顏空回顧?我早已看透打打殺殺的日子,決定就此收手了,也許今夜就是最好的時機,你們既破了我的百鳥投林陣,也算是了了我最後的念想。不如馮虛御風,遺世獨立來得自在。哈哈哈哈。”

    低不成最聽不得文縐縐的酸話,不由分說拔出柳葉劍就急刺,那人也不躲閃,依舊在搖椅上晃晃悠悠一動不動,待劍入身體三分,低不成才發現不對,劍身抽出,發現竟然沒有半分血跡,又擡起劍尖,挑落蓋在臉上的斗笠,三人愕然,發現原來是一個用竹子茅草做的假人,身形逼真,如果不是靠近來看根本發現不了。三人愣在原地,不知道這傢伙耍什麼把戲,直到聽見屋外一陣笑聲,“人面不知何處去,沁竹依舊笑山風。”迴盪在山林中良久。

    鄺凡飛思忖,“這一行糊里糊塗跟高不就上山來,說是上山來取賊匪腦袋,又聽得他說找什麼禁地,莫非這風漸谷還藏有驚天祕密不成?另外看匪窩也不是個個都是窮兇極惡之人,有意思。”

    高不就道,“想必我們的行蹤早就已經暴露,那人早已對我們舉動了如指掌,纔會如此之快佈下陣來暗算我們,整個風漸谷已經收到了風聲,咱們必須步步爲營,小心爲上。”

    低不成道“既來之則安之,管他前面是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不闖一闖,怎揚我鬱木窟,啊不,鬼崖洞的威名?”

    鄺凡飛問道,“聽前輩的意思,二位是帶着鬼崖洞的命令來的?”

    高不就瞪了低不成一眼,嘆了口氣道,“哎,鄺兄弟,咱哥倆到這個地步也不瞞你了,我且問你,你看着當今天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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