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恣意怒馬江湖行 >第十五章 和解
    鄺凡飛剛落定,那斗笠好似長了眼睛一般,半空中發出“嗚嗚”聲隨後跟着就到,那平常斗笠都是用竹子編成,決計發不出這種聲音,而這頂斗笠比尋常大一寸,並非輕盈小巧,而是內有乾坤,射出五枚飛刀之後,那斗笠邊緣又齊刷刷多處一圈鋸齒,像一個圓形鋸片,直向鄺凡飛小腹處削來。

    這哪是斗笠,明明就是一個絞肉的飛輪,瞧那分量和速度,別說一般人,就算是高手,除非練過少林金鐘罩鐵布衫,普通的血肉之軀怕是一碰到就被切成兩半。

    打鬥間雨勢漸漸變小,但是“嗚嗚”聲卻如影隨形,鄺凡飛正訝異斗笠的來勢爲什麼不減半分,忽聽邊上謝老四道:“鄺老弟當心,那斗笠連着繩索。”鄺凡飛這才注意到,一條若隱若現的細繩一端連着斗笠,一端拿在蓑衣客手裏。

    遲疑之間,斗笠已經飛到腹前,鄺凡飛仰面臥倒,又快速滾開一小段。那斗笠在蓑衣人的操縱下猶如狗皮膏藥,步步緊逼,纔剛落空,隨後又到。鄺凡飛躬身躍開跳到門柱之後,正巧那斗笠擊中門柱,震得門柱後的他後背生疼,再看那斗笠已經深深楔進柱子大半,鄺凡飛背脊發涼,趁他還沒拔出,踏步欺身,雙手劈掌朝蓑衣人推來。

    蓑衣人早已扔了的細劍,只執細繩在右手,只得起左手會掌,右手橫胸相格,鄺凡飛這掌是碎骨掌法中的庖丁解骨式,虛招爲掌風帶到,誘敵以掌相抵,實則變掌爲爪,穿過對方指縫十指相交,扼住手掌,在發力至指尖收緊夾住,猶如公堂之上的拶刑,十指連心,讓人痛徹心扉。

    那蓑衣人不知其中奧祕,四指間已被鄺凡飛的手指穿進,想要急忙收縮已經太晚,只聽見“格格格”三聲,鄺凡飛已經發力猛夾,交手的食,中,無三指骨頭已被夾錯位。

    “啊”一聲慘叫,蓑衣人奮起催動細繩將嵌入柱子的斗笠拔出,又聽“轟”一聲,柱子瞬間折斷,頂上支撐的半邊樑子失去承重,轟然塌下,嚇得謝老四連忙閃躲,倒地的木頭碎瓦揚起一陣滾滾煙土。

    那斗笠用繩牽引,做遠身打鬥,近身短兵相接卻沒有任何的優勢。鄺凡飛便是利用打在柱子上的空檔,近身相搏,蓑衣人沒有了細劍傍身,無法發揮長處,只好拉回斗笠,做盾牌格擋。他左手三指關節錯位,疼痛自然不用多說,作爲左撇子的他本來可以左手持劍,右手持斗笠爲盾,可攻可守,鄺凡飛也很難輕易找到破綻。

    蓑衣人既吃了一虧,罵道:“你小子使得什麼招數,江湖上打鬥都是刀槍劍戟拳腳擒拿點穴飛刀暗器,你這夾手指的爛招也使得出來,這他孃的不是牢獄裏的刑罰才使得出來的手段嗎?”

    鄺凡飛道:“江湖險惡,兵不厭詐,各有各的招數,只許你用暗器飛刀傷人,就不許我用碎骨手法?命都差點沒了,你跟我講江湖道義嗎?我看你還是省省吧。”說着使出碎骨掌的撼山式又向他胸口拍來,蓑衣人連忙擡起斗笠抵擋,“砰”一聲響一掌拍在斗笠上,震的鄺凡飛手掌一陣痠麻刺痛,下意識縮手,在看手掌已經密密麻麻被戳出無數小孔,血珠一顆顆冒出瞬間染紅整個手掌。原來這斗笠機關重重,外面是一層油紙包裹加上普通竹葉竹篾編織而成,裏面卻是暗藏無數細針,那細針細如毛髮,硬如磐石,鄺凡飛一掌只是拍碎了表層的油紙,卻傷不到裏面分毫。

    鄺凡飛疼得直甩手,道:“陰險狡詐的鼠輩,又是飛刀又是藏針。”

    蓑衣人得意地笑了笑,道:“彼此彼此!算是扯平了。”他用力一抖,斗笠表面的油紙竹篾齊齊脫落,露出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寒針,護在胸前。鄺凡飛道,“好個奇形怪狀的斗笠,今天真是開了眼界,空手白拳還真的拿你沒辦法。”退後幾步,去撿他扔掉地上細劍,道:“不如湊合用你的兵器吧。”

    鄺凡飛年幼隨父鄺輔年學習鄺家祖傳拳法,後又經父親故交點撥,自創碎骨掌法。最多也算是外家的拳腳功夫,而刀槍劍戟等兵器的使用卻十分生疏,加上他常年修習外功,內力基礎薄弱,在一般人看來是厲害,在高手面前卻還不入法門。

    那蓑衣人狡猾得很,仗着斗笠護身,近身拳腳奈何不了,待兩人拉開距離,斗笠又可做武器飛出,攻守兼備。如果無兵器在手,實在難以抵擋。他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之間他執劍在手,左右揮砍,全無套路,只是靠蠻力。那蓑衣人看穿了他不會用兵器的弱點,展臂甩出斗笠,又是一陣“嗚嗚”聲響,這次不是朝着下盤,而是衝着面門甩來,鄺凡飛閃身跳開,斗笠隨後又到,鄺凡飛只好舉劍劈砍,“當”一聲火花四濺,那劍果然鋒利無比,一劍便砍出一道淺淺的缺口,兩件兵刃相交處,鐵屑紛飛,頗有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意味。

    蓑衣人心疼自己的貼身兵刃,大吼道:“別糟蹋我的劍!還給我!”鄺凡飛見他心疼得緊,暗暗好笑,便故意肆意狂砍斗笠,一時間“噹噹噹,砰砰砰”把鐵斗笠砍得傷痕累累,劍刃也滿是缺口。

    “哎喲哎喲,別砍了!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認輸。”蓑衣人索性把斗笠往地上一丟,一臉心疼地勸鄺凡飛停手。

    鄺凡飛道:“你這人真是古怪,喊打喊殺的是你,喊停手的也是你。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蓑衣人撇了撇嘴,道:“我生平最在乎的三樣,毓兒,巨蜥,還有這對兵器,前面兩樣都離我而去了,一個是因爲他,一個是因爲你,最後這兵器要是再毀在你手裏,你是我叫我心疼死是麼。”

    鄺凡飛沒想到剛還殺氣騰騰的他竟讓有點開始耍小脾氣了,頓時有點訝異,隨即又哈哈哈笑了出來。“那你還殺不殺我了?”“不殺了不殺了,在鬥下去,啥都沒了。快點把劍還我。”“你狡猾得很,我信不過你。”鄺凡飛道。

    蓑衣人急了,道:“行行行,我倆都把兵器交給我兄弟,可以了吧!”他腳尖一勾,把斗笠踢向謝老四,又盯着他看,鄺凡飛道:“好,我信得過謝四哥。”說罷朝一邊的謝老四道,“謝四哥,接好!”把劍甩出。

    那謝老四接住細劍,擦拭乾淨劍身,又撿了劍鞘,插回去。斜靠在一邊,道:“大哥,鄺老弟,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算了吧,大家各退一步,你走你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爭個你死我活。要爭,也去跟蒙古人爭,那纔算好漢!”

    鄺凡飛道:“謝四哥所言極是,我們漢人自個爭鬥兩敗俱傷,讓外人鑽了空子,才導致今日局面。與其在這裏爭鬥個你死我活,不如想想漢人的處境,作爲一介江湖草莽,能做點什麼!”

    蓑衣人道,“大言不慚,滿口俠義,敢問你又爲漢人做過什麼?天下之大,能人不少,我只知道順應時局,那些忤逆謀反的人,沒一個好下場,現在天下動盪,人人自危,在亂世中生存已經不易,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鄺凡飛道:“鄙人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羞恥心還是有的。”

    謝老四在一旁補充道:“大哥,這鄺兄弟就是十年前名噪一時的霹靂碎骨手鄺凡飛。可做了不少給咱們漢人長臉的事情啊!先別說這私人恩怨,就這氣概和膽識,實打實的英雄好漢,值得你我佩服。要是今日你失手把他殺了,傳出去,在江湖上豈不是被人唾棄。你忘了咱們爹孃怎麼死的嗎?”

    蓑衣人先是微微一驚,然後慢慢的解下蓑衣,扔到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瓶子,扔給鄺凡飛,道:“斗笠上的針有毒,趁毒液還沒攻入心竅,服下吧。”鄺凡飛這纔想起自己被鋼針戳過的手,忙翻掌查看,手掌中心處已經變黑,血液已經凝固,不過毒液貌似沒有順着手臂遊走的跡象。

    他揚起手臂,道:“沒事啊!稍微一點點痛而已。”“怎麼可能,我這是竹林裏養的黑竹蝰的毒液浸泡銀針,平常人只需幾針就能麻痹,別說你整個手掌拍上。讓我瞧瞧。”說着上前抓過鄺凡飛的手,好一陣細看。“天意,這絕對是天意!蛇毒入手加上剛纔的運功,就算你有內功基礎也不可能只停留在手掌處不走。一定是你喝了那巨蜥的血和白蝙蝠的肉,對普通毒素有抵抗力了。”他拇指沿着手心慢慢捋過,黑血直冒,在捋了幾遍之後,顏色漸漸變得正常,算是把毒素排乾淨了。

    突然謝老大抓起鄺凡飛的手,直接往自己嘴邊送,嘴巴嘬開牙花,像嬰兒喫奶般瘋狂吮吸着他新鮮的血液。鄺凡飛一驚,連忙甩手,道:“你幹什麼?”謝老大一驚用力吸了一大口,拭了拭嘴角的鮮血,道:“嘿嘿沒什麼,你喝了我寶貝的血,我喝你一口,算還回來?不過分吧?”

    “還有,我解藥都給了你,你是不是幫我把這脫臼的指骨接上?”說着揚起左手,三根疲軟無力的手指耷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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