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茶室,夏寒陰沉着臉一動不動地盯着清一。
“哈?死了?在家死的?也沒有任何徵兆就死了?”
清一不斷晃着腦袋,想都沒想到就發出一連串的提問,但是似乎有着很殘酷的氛圍。
不,不行,不能就這麼承認。
於是清一追問了一句,“誰啊?”
“你同學,叫韓寧。”
“我可不認識。”清一縮起肩膀看着窗外。
“你們中午通過電話。”
“那,那個啊……”清一調整急促的呼吸,“那個他主動追我的嘛。”
“是你打給他的。”
“人家隨便按到的嘛,啊,對了今天也一定要好好學烹飪呢,是吧,未央姐。”
“嗯……是吧……”未央只好跟着點頭。
“清一,到底發生了什麼。”夏寒用擔憂的眼神注視她。
“哥哥你想多了吧,打遊戲猝死不是很正常嘛。啊哈哈。”
清一說完後,立刻笑了起來,簡直就像是卡拉ok裏追加的效果音一樣單調。
並不是夏寒刻意懷疑,但是前因後果太契合了,韓寧死前喝的那杯水檢測出來無毒,現場得出的結論是心臟衰竭。
不能排除假日來接連熬夜打比賽導致身體過度透支的情況,就連家長也這麼承認了。
坐在夕陽下的夏寒,陽光太過刺眼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屋內的寒冷就像是颱風眼一樣。
未央用救場式的笑臉說道,“算了吧師兄,清一併不是故意的……”
“都說了架空架空,”夏寒按了按眉頭,“小說裏爲什麼要出現他家的小區名?”
怎麼說呢,並沒有設置結界,清一也只是泄憤而已,但她的能力似乎又陷入了令人恐懼的可能性地帶,因爲這份疑慮,平日裏夏寒所傳遞出來的令人安寧和冷靜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清一也不滿地眯起了眼。
“嘛,也好。如果哥哥不相信我的話,大不了我不寫了。”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你。”夏寒不爲所動地駁斥。
好像是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未央笑着轉移話題,“對了,我們的案子也剛辦完,不如晚上出去喫吧。我請客。”
夏寒沒有回答。
清一偷偷地拍了拍胸口,卻攢起更多怒火。
這是封建社會麼?憑什麼要聽哥哥的?這混蛋有什麼好令我察言觀色的?
嘛,準確的說,自從哥哥確定他喜歡未央姐了,那麼我的答案也很簡單咯。
想着便與未央的視線對上了。清一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深呼吸了一口。
“那個,沒什麼了,晚上你們去喫吧,我自己會在家好好反省的。”用認錯的姿態低下頭。
清一這樣說着,瞬間夏寒的臉變得緩和了。
“那就好,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的,你別多想。”
清一一臉好像被自己養的狗咬了一樣的表情。
到此爲止都不能打消對我的疑慮,沒想到哥哥竟然會這麼爽快地撇下我。
回到清揚館,清一坐在藤椅上急躁地敲桌子的聲音一直迴盪。
“這麼下去根本不是辦法,需要我幫忙麼。”
悄無聲息地,阿斯塔莉雅坐到一旁,書籤被她掛在胸前,一襲黑袍的金髮魔女,臉上卻沒有憤怒或者悲傷的表情。
大概是萬念俱灰後的隱居式的表情,平淡而清晰。
“阿斯塔……”清一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
“塔莉雅就好。”
“塔莉雅姐,我該怎麼辦?”
哥哥的立場表面上很高尚,但其實只是強行要求自己臣服他的規則罷了。
“如果不是夥伴,就是敵人。”塔莉雅淡淡地提示。
這種做法根本就是含着對人間無限罪惡的總結。
“或許。”低着頭的清一話裏透着恐懼。
“但此刻我們寄人籬下,你應該也很難受吧?”
清一點點頭。
“如果有一個國度,魔女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就好了。”塔莉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天空。
“是吶。”
“可惜我穿梭了上百個世界還是沒找到。”塔莉雅嘆了口氣。
沒有人會容忍這羣一個念頭就能奴役人或者殺人的羣體的,因爲這樣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人類的威脅。
就算是夏寒也只會因保平安而選擇讓清一不生事。僅此而已。
一羣傻瓜。清一暗暗哼了一聲。
“塔莉雅姐。”
“嗯?”
“把登出口令取消吧。”
◇
夜晚,重新進入靜謐森林的清一還不能探查塔莉雅所在的位置,她將小刀拴在腿上,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把皮甲整理好,像竊賊邁入人家的窗臺一樣謹慎地朝一堆火光前行,然後緩慢地蹲下。
篝火邊坐着兩個身着鎧甲的金髮中年和一個年輕的兜帽青年,篝火上烤着清一留下的那隻野豬。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個士兵身上。小心地控制呼吸,儘可能地從外圍繞到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樹後。
任何一個動作的失誤,都會讓自己的氣息暴露。
深吸一口氣,悄無聲息地慢慢繞行,毫無破綻地逼近到只剩下五米的距離,可以聽到噼裏啪啦的篝火聲和三人的談話。
有史以來最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和看上去最強壯的那個男子對視一眼,將之俘獲。
我現在只需要一瞬間的注意力。
可男子突然一笑,拉了一下腳旁的繩索。
“哎啊啊啊……”
天旋地轉之後,少女被倒掛在樹枝上打着鐘擺,而雙眼在下一秒被矇住。
在這片令人壓抑的黑暗中,一切希望都在快速凋零,就連磨刀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促。
三個男人饒有興致地欣賞少女掙扎的慌亂樣子,他們很討厭自以爲是的聰明魔女,但那雙眼睛對他們來說太過恐懼,不過此刻誰也阻擋不了他們傾瀉某種野性的衝動。
和人類相比,這個魔女的姿色是相當不錯的,皮膚細嫩白皙,身材嬌小,三個人還爲誰拔得頭籌而較量一番。
最終一名男子以兩個金幣的代價贏得這份榮耀,他卸下鎧甲步步逼近,清一欲哭無淚地晃着腦袋。
“哥哥我錯了,我不玩了好不好……來救救我啊!”
“沒人救得了你的,小美人。”現在,這名追獵者感覺自己彷彿被上天眷顧一般搓了搓手,然後把手伸向……
咚。
隨着心臟快速結冰和爆裂,他的視線被突然出現的少年阻擋。
看着倒下的士兵,夏寒嘆了口氣,“清一,你這是要坑死我啊。”
與此同時,遠處的兩人早已結冰,夏寒取下清一靴旁的小刀割斷繩索,把清一抱下來。
“……嘛哥哥,”清一倒也沒有被打動似的笑了,“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是我冤枉你了。”
夏寒遞來一個“可以原諒我嗎”的溫柔表情。
而清一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抓緊他的領口。
因爲在接受道歉以前,夏寒不打算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