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發覺,自從那日整治了花素娥,她家姑娘就得了時時走神的毛病,喫個飯比平時都要多花一半的時間。可惜趙大夫已經走了,不然還可以給姑娘看看。
“你剛纔說,花素娥怎麼了?”
花容一心二用,隨口問道,老實說她並不關心花素娥的下場,只是看杏兒一臉快來問我的表情,於是勉強配合一下。
“花素娥捱了一頓板子,半條命差點兒沒了,聽說屁股都打爛了,這下族長的臉可丟盡了……”杏兒十分痛快地道,“還有,柳葉的未婚夫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到底還是退婚了,這就是報應!那個阿娟,聽說她爹要把她嫁給鄰村的一個鰥夫……”
“嗯。”
花容點點頭,這也正常,她們三個自毀名聲,哪個好人家肯要?不過,日子都是過出來的,阿娟也不是全然沒有活路。
“她們自己壞,可偏偏還要連累姑娘!”
杏兒深以爲花容反應太平淡,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她家姑娘這麼好,配得上所有好兒郎,可嘆以後的姻緣還不知道怎麼艱難。
“不是都說姻緣天註定?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花容嘆氣,有一個時時刻刻操心她終身大事的丫頭,老是提醒她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多少有一點兒困擾。
“話是這麼說沒錯……”
杏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還是覺得姑娘對待婚姻大事太過消極。至少,也該到月老廟拜拜,或者多翻翻冰人館送來的冊子。
“天氣不錯,喫完飯咱們把書房的書拿出來曬曬吧!”
花容放下碗筷走到院裏,牆上的花藤又長大了不少,時間過的還真快。
“奴婢這就去。”
杏兒心知她家姑娘又在轉移話題,卻也只能乖乖配合。姑娘的婚事,老爺纔是最操心的人。
知道主子要曬書,王伯便將曬書牀搬了出來,按習俗曬書最好是三伏天,往常都是他和老婆子曬的,不過今年姑娘有興致,也就隨她了。
花容便和杏兒一起,將第一櫃的書全都搬了出來,書房裏的書不少,挨櫃曬估計要花上幾天。
“姑娘,你歇着吧,剩下的讓奴婢來。”
杏兒手腳麻利地將書攤開,催着花容到樹下乘涼。
花容看看剩的書也沒多少,也就順了杏兒的意,隨手拿了一本書到樹下翻看。
她隨手拿的這一本,正好是大景朝紀事,並不是正經的史官所寫,字裏行間透着幾分野趣。
正好花容對大景朝歷史不怎麼了解,於是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大景朝開國皇帝名爲鳳宇,乃是前朝沒落貴族,推翻前朝建立了大景朝。到現在已經歷了三代,當今皇帝鳳臨,繼位時並非太子,書中隱晦提及,他是殺了幾個兄弟,奪得了這大景江山。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種事情倒也見怪不怪。不過,稀奇的是,當今皇帝卻極其寶貝其同胞弟弟,七王爺鳳至。不僅給建了超出規制的奢華王府,還讓他掌握兵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筆者花了很大的篇幅來描寫這位七王爺,溢美之詞無數,少年英雄,一劍定北疆,良才美玉,舉世無雙……
可關於七王爺的真實資料,卻少的可憐。書成是十多年前,筆者寫的應當是十年前的七王爺,約摸也就是十多歲的少年。或許,筆者出於對這位王爺的好感,未免誇大其詞了些。
花容難得的,對這位神祕的王爺產生了幾分好奇心。
再往下,介紹的便是鳳臨登位之後的政績,雖然時間不長,倒也能看出一點明君的影子。
如今十多年過去,大景朝物埠民豐,這位陛下也確實開創了太平盛世。至於當年孰是孰非,誰纔是正統,老百姓並不關心。
“姑娘,歇歇眼睛,喫點雪花酥吧!”
王嫂端着一盤點心過來,笑眯眯地道。
“好。”
花容將書放下,捏了一塊雪花酥,那位七王爺便被她拋到了腦後。
不管這位七王爺多麼驚才絕豔,總歸和她搭不着邊,還是這美味的雪花酥,來的更實在。
晚飯的時候,花容說想喫酒釀圓子,王嫂自然不會拒絕。
可憐杏兒吃了一小碗,便如花容所料的醉了,躺在外間睡的香甜,叫都叫不醒。
入夜,等王伯和王嫂也睡了,花容揹着一個小包裹,悄悄出了門。
踏着月色,再次上了山。
到了半山腰,卻吃了一驚,原來男人躺着的地方,現在空無一人。
“姑娘,我在這裏。”
雲棲梧倚着山石,遠遠地道,聲音隔了瀑布,似乎沾染了水氣,清冷中帶着一絲縹緲。
花容循聲慢慢走過去,心道“如果只聽聲音,鐵定以爲這人長得不錯,真是可惜了”
走到近前,見男人已經能夠坐起來,花容忍住揉眼確認的衝動——這還是人麼?恢復的速度,簡直匪夷所思。
“咳,清平縣城來了一波人,他們要找的是你麼?”
花容蹲下來,將包裹攤開,拿出毯子蓋在男人身上,將最關心的事情問了出來。
“姑娘還請放心,他們絕對不會找到這裏來。找不到人,過幾日就會離開。”
雲棲梧淡定地道,爲了甩掉那些人,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花容一聽沒危險,立刻放鬆下來,笑着道“我叫花容,你——”
這姑娘姑娘的,一兩句聽着還成,可老這麼着聽起來實在彆扭。
“在下,雲棲梧。”
雲棲梧微詫,姑娘家的閨名,怎麼能輕易告訴陌生男子?可看她的樣子,又十分的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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