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遠總算忙完了手頭的事情,看到案頭新出的冰人冊,隨手拿了起來。早先他已經將女兒的畫像和生辰八字送了過去,冰人館便每隔十五天送一次冰人冊過來。
匹配成功的,便成冰人冊上除去,而新登記的,也要添上。
“奇怪,這本比起上一本薄了不少,可最近城裏也只有一家辦喜事。”
花文遠還沒有翻看,便察覺出異樣,等他仔細越過,心中更是不解,這冊子裏他之前看過的,尚算滿意的青年,都已經不在裏面。
關乎女兒的終身大事,花文遠親自去了冰人館。
“花老爺,今日怎麼有空來?”
館主春三娘接到通報花文遠來了,親自迎了出來。
花文遠也不廢話,直接將新出的冰人冊拿了出來“希望三娘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
“花老爺是聰明人,這是在爲難三娘麼?”
春三娘看了看冊子,微微皺眉。這裏面的緣由,花文遠難道不知道?
“如果是因爲悔婚之事,之前那些人家也是知道的,沒有道理現在才後悔。”
花文遠在來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冰人冊變薄,不是那些未婚青年找到了適配的人,而是他們主動要求將自家女兒去掉了。
“花老爺不會不知道吧?前些日子你女兒的流言可是漫天飛,就算最後她自證清白,不少看重名聲的人家還是打了退堂鼓。”
春三娘眉頭皺的更深了,她心裏也很同情花家姑娘的遭遇,可冰人館開門做生意,第一要考慮的就是顧客的意願。
“什麼流言?什麼自證清白?”
花文遠心頭突突跳,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花老爺可以問問劉掌櫃,他應該最清楚。”
春三娘無意多費口舌,瞭解冰人館每個登記在冊未婚男女的真實訊息,是對每個顧客負責,也是他們冰人館賴以生存的口碑,但也不會隨便把顧客的信息宣揚出去。
花文遠二話不說,直接去了劉掌櫃所在的鋪子。
“東家,您來了。”
劉掌櫃看到花文遠沉着臉進來,連忙上前招呼。
“你老實說,容兒最近出了什麼事?問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花文遠聲音冷硬,夾雜着怒意,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作爲得力手下,劉掌櫃應該知道,自己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女兒。
“東家息怒,當時您還在臨縣,是姑娘不讓說。”劉掌櫃這時候哪還敢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只覺得背後冷汗都出來了。
“欺人太甚!”
花文遠聽到珠胎暗結,小產這些,額頭青筋凸起,一手重重拍桌,白瓷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東家,姑娘處理的很好。”
周川就在劉掌櫃身後,這時候斗膽上前道。
劉掌櫃悄悄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這時候能有人分擔花文遠的火氣,讓他身上的重壓減輕了些許。
這邊,花文遠大發雷霆,花家村裏,卻來了一號特殊人物。
老道不悅地一甩拂塵,冷然道“既然不信,還找老道來幹什麼?”
“信,我們自然是信的。”
蕙娘連忙在一旁接話道,她娘李氏可是說了,老道士的道觀香火望着呢,有人甚至專門跑百十里請他出手。
當然,這銀子麼,要的也很不便宜。
二十兩銀子,一兩不能少,還要準備雞血、硃砂、符紙等做法的東西。
花文信有些猶豫,二十兩銀子,這足以抵他們半年的嚼用,這還是喫穿好的情況下。
萬一到時候驅邪不成,這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現在的容丫頭,那心眼兒咱們倆加起來也抵不過,還是以前的好。”
蕙娘想着花容對付人的手段,在她手裏哪兒能討得了好?這要是從前,每年光從花容手裏弄到的銀錢物事,都夠他們一家子一年的花銷。不然,他們哪裏有錢蓋好房子,當家的時不時還有喝幾兩,還有小兒子的束脩……
這麼一想,二十兩銀子,花的還是很值得的。
“咱們幫二哥把妖邪驅走了,幫他把女兒找回來,到時候這筆銀子自然是他出。”
花文信想到這一茬兒,決定放開手幹。說不得,到時候回來的還不止二十兩。
“做法的時候,還需把人綁起來。”
老道士交代,然後開始閉目掐算日子,具體時辰。
花文信夫妻倆看他這煞有介事的樣子,更信服許多,只是老道士的話卻讓他們犯了難。
花容整天深居簡出,幾乎不出院子,他們怎麼才能把人給弄出來?
而且,還不能驚動村裏人。
“兩天後,子夜時分,老道會開壇做法,你們早做準備吧。”
老道士選定了日子,拂塵一甩,示意夫婦倆領他去客房歇着。
蕙娘又是一陣肉痛,這兩天裏,可不能怠慢了大師,自然要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景年,咱們家請了大師的事,你千萬不能說出來。”
看到小兒子從堂屋出來,花文信不放心地交代道。
“哦。”
花景年悶悶地道,最近他受到了小夥伴們的排擠,所以並不怎麼出門。村裏人都在背後說他爹孃沒良心,他也是個小沒良心的……
切,那些人倒是有臉,當初他們要把花容浸豬籠的事,怎麼一個個都不提了?
“這孩子,最近是怎麼了?”
蕙娘見他像霜打的茄子,半點兒提不起精神來,有些擔心。
“可能是和那些熊孩子打架了,先別管了,還是想想怎麼把人弄出來。”
花文信不耐地道,小孩子打架還不是常有的事情,過幾天就好了。
老道士從窗口探出頭來“老道乃正一派,不忌葷,但需得是三淨肉。”
死老頭,一個道士喫什麼肉?每頓喫肉又要花費幾十文。
蕙娘心中不耐,可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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