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人搜尋,都沒有蹤跡,連拓本都沒有,更不要說原本了。
“不錯,正是吳大師所畫。”雲棲梧點頭道,見花容一臉懵,繼續道,“吳大師畫技自然高超,但這十美圖最有價值的,卻是那十個美人身上所穿的衣服。”
心月接着他的話道:“不錯,那十個美人,身上各自穿着歷朝有名的裙子。而這些裙子,如今也徒留美名,很少有人知道如何做。十美圖,卻是將它們一一完美還原。”
說着說着,她眼睛一亮,雲棲梧在這個時候提到《十美圖》,難不成——她今日有福氣,一飽眼福?
花容斜睨他一眼,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她救人的時候,對雲棲梧那點兒家當再清楚不過,除了幾個藥瓶子,什麼也沒有。更不要說,那麼寶貝的《十美圖》了。
雲棲梧見她如此,也不生氣,平靜道:“我年幼時曾經翻看過,此時便都記在我腦子裏。其中有一件窄袖留仙裙,應該十分適合你。”
如今的留仙裙,都是依着各種典籍記載拼湊而成,並不完成。因此,留仙裙雖然讓人驚豔,但卻並不像古人所說那般見之難忘。
“……”
心月在旁邊聽的已經呆了,老爺的意思是,要把這件窄袖留仙裙的樣式給畫出來?再者,幼年時看過,到現在又能記得多少?
花容關注的重點卻不在這裏,這麼寶貝的東西,在他口中卻似稀疏平常——
越想越心驚,只希望雲棲梧的身份,不會讓自己受到驚嚇。
兩個時辰後,樣式精美絕倫的裙子圖樣出現在紙上,花容盯着那裙子看了一會兒,果然十分的漂亮。她不由期待起,衣服做好的樣子。
只是,過了一會兒,她卻將圖樣捲了起來,收到了一個匣子裏。
雲棲梧不解,不是要送去給青嵐麼,怎麼收起來了?
“這窄袖留仙裙要是做成了,得多漂亮啊!”花容能夠想到那種景象,“若是大家爭相效仿,那些有心人就會知道,咱們與《十美圖》有關。你不是在躲人麼?萬一因此被找出來——”
雖然當初雲棲梧再三保證沒人能找得到他,可一旦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只怕那些人就會循着線索而來。
“……”
雲棲梧回想母妃得到《十美圖》時高興的樣子,有些出神。那時候,他經常陪伴在母妃身邊,是以纔會知道。可皇兄一直比自己努力,反而陪伴母妃的時間很少,像這種瑣碎的事情,他應該不知道吧!
“算了,還是隨便選一個樣式給青嵐交差吧!”花容笑着道,怕他失望又道,“不然,咱們也可以悄悄做了,到時候躲起來穿。”
雲棲梧面無表情,同她招手道:“過來!”
被這樣喚過幾次,就像是條件反射,花容自然而然走了過去,然後纔想起她現在是下了決心要和雲棲梧保持距離的。
剛想後退,卻被雲棲梧長臂一拉,跌到了他的懷裏。
心跳又開始失序,她想着這樣可不行,就要從雲棲梧懷裏鑽出來。
“乖,別動,讓我抱一下。”
雲棲梧將下巴抵在她發頂,沉聲道。
“……”
花容暗自吐糟,哪有這樣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他竟然開口,還用了這般誘哄的語氣,她如何能夠拒絕?
“幼時,我看那冊子上美人十分漂亮,就來來回回的翻看,不小心將其中一頁撕破,捱了我母親一耳光。”雲棲梧說着說着,將頭埋在她頸肩處,聞到熟悉的氣息,情緒穩定下來,“我母親一生都在爭取父親的寵愛,可裙子還沒做好,她就過世了。”
“靠一條裙子博取寵愛本就不切實際,況且就算她成功了,這種寵愛又能維持多久?”
花容不以爲然,雲棲梧提起他母親的次數越多,她就對這個人越沒有好感。
“可惜,她到死也不明白……”
雲棲梧將人抱的更緊,同樣是因爲《美人圖》,一個人願意捨棄,而另外一個人,卻因此給他一個重重的耳光。
花容被他抱着,不知道要說什麼。若要替雲棲梧抱不平,說他母親如何,卻是對死者不敬了。
“雲棲梧卻突然同她承諾: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再回去。”
他說的那麼堅定,花容覺得,自己或許可以相信。
…………………………………
“就選這個樣式,給青嵐送去吧!”
花容隨意翻了一頁,指着冊子上的衣裳樣式道。
“夫人,那窄袖留仙裙——”
心月一聽,大失所望,她本來還想一飽眼福呢!難道,是老爺畫不出來?
心月失笑,拿着冊子出去了。
待心月離開後,雲棲梧這才道:“我一直想說,娘子若是寫話本,定然賣的好。”
花容挑眉,瞪他——“不許喊娘子。”
聽到就覺得不爽,他們倆現在的進展,甚至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雲棲梧正覺得這稱呼十分合心意,卻不得不屈從於花容的“威脅”,從善如流改口道:“容兒。”
“直接叫我花容。”
花容抖了一下,莫名想到靖哥哥,又是一陣惡寒。
“太生疏。”
雲棲梧不願意,就算倆人現在不是真正的夫妻,可既然生了情意,又怎麼能提名帶姓的叫?
“……”
花容在心裏試着喊了一聲棲梧,臉熱了一下,以前沒覺得什麼,現在怎麼就不自在起來了?
雲棲梧又想出來一個——“阿容?”
“不要。”
花容拒絕,太老土了。
“容容。”
雲棲梧無奈,若是這個也不行,他實在想不出來了。
“就這個吧……”花容實在怕他再想出什麼肉麻或者奇葩的稱呼來,勉強接受了。但是,她刻意強調,“這個,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才能喊。”
雲棲梧十分好問:“若是有人在呢?”
“那就喊夫人,或者娘子。”
花容不假思索道。
“……”
雲棲梧默然,所以說,折騰一遍,到最後不還是要讓他喊娘子?
很顯然,花容也意識到了一點,辯解道:“那不一樣,在別人面前那都是做戲,咱們私底下,卻是真的……”
“容容說的是。”
雲棲梧點頭附和,眼睛裏帶着一絲笑意。
花容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莫名陷入了自我懷疑,自己這是,被調戲了?
正說話間,便聽到書房外有人敲門。
花容一聽這沒節奏的敲門聲,就知道是杏兒。說起來,這丫頭以前進來書房,可是從不敲門的,如今倒是轉了性子。
杏兒在外面聽到一聲“進來”,這才推門而入。
這還是心月告訴她的,如今姑娘和姑爺感情越發的好了,一天倒有半天是在一起的,萬一她猛推開門,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豈不是大家都尷尬?
“姑娘,孫公子今日還是在街上擺攤子,依舊是替人寫家書,只是沒有什麼生意。”
杏兒在不遠處觀察了很久,老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這麼下去,一天能掙幾文錢?
“這樣,你找兩個人,假作寫家書,照顧一下他的生意。”
花容想了想道,這樣一來,他也能有個喫飯錢。
“姑娘,咱們何必——”
杏兒不待見孫鴻,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姑娘又何必好心幫他?
“他這個人,總歸不壞。”
花容擺擺手,示意她趕快去。
“哦”
杏兒不情不願地應了,心道孫鴻上輩子也不知道燒了多少香,今世才遇到她們家姑娘。
於是,孫鴻快要收攤的時候,一個女子過來,說要給在外服徭役的夫君寫信。
“他離開的時候,我還懷着身孕,如今孩子都會跑了你寫信告訴他,李家有後了”
這世上,從來不缺乏有演技的人,特別是,在有銀子賺的時候。
孫鴻將紙筆鋪開,按照女子的敘述,儘量寫的白話易懂。寫完之後,又給她念了一遍。
“好,你寫的真好。”
那女子聽完,連連點頭,十分的滿意。除了一開始說好的價錢,還又多給了兩文。
孫鴻數着到手的銅板,臉上是滿足的笑容,這些錢若是買饅頭,能連着喫好幾頓了。
此時的他,也不過是個爲生計所迫的俗人,還談什麼清高?
杏兒躲在暗巷裏,見他笑的開心,扭頭對旁邊的人道:“請人花的錢,還要再加上給孫鴻的錢,姑娘這是何苦來?”
周川聽她抱怨,笑着道:“往好處想,說不定,哪天他就成了舉人老爺呢?這麼幾個錢,換一個舉人老爺,豈不是很划算?”
杏兒難得機靈:“你傻了吧,姑娘做的這些,他根本不知道。就算考上了舉人,又同姑娘有什麼相干?”
周川意味深長道——“他現在不知道,不代表永遠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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