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夫人想打掉中間這根柱子?”師傅搖頭,“這可不行,要考慮承重問題,沒了這根柱子,房梁就會不穩。”
“將上面隔成小間是可以,但夫人想在中間放置一個小型的假山流水恐怕不行……”
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很多,花容不得不將原本的裝修構圖砍掉一半。
本來雲棲梧已經開始着手翻譯那兩本書,見她爲此頭疼,主動道:“裝修鋪面的事情,我來負責吧。”
花容的設計熱情已經打消了一半,無精打采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要是按照裝修師傅的意見,就算裝好了也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
承重什麼的她不懂,可一樓中間那根柱子,實在是太醜了。每次只要進去,她的視線就會不由自主落到那根柱子上,都快成強迫症了。然而,這還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問題。
“你只管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剩下的交給我。”
雲棲梧看了看她那張不知所云的圖紙,還是決定聽她親口講。
花容立刻來了精神——“我打算這裏擺放三個大櫃子,不是大家現在用的這種木架子,而是那種水晶或者琉璃做的,那這個柱子就十分的礙事……還有,樓梯也要重新弄,不要普通的木頭欄杆,要選哪種鏤刻雕花的……”
總之,裝修的宗旨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她們紅妝坊,可是要走高端路線的。
足足花費了一天的功夫,花容才把她的所有想法講了一遍。
“知道了。”
雲棲梧聽完,若有所思,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花容索性做了甩手掌櫃,她的“偉大”設想能實現幾分,就全靠雲棲梧了。
“對了,別忘了,寫張拜會的帖子給朱舉人。”
花容這幾天一直想着裝修的事情,差點兒給忘了,這會兒一閒下來,登時想了起來。
“前日,已經讓甲一送去了。”
媳婦答應別人的事情,他自然會放在心上。
“那朱舉人怎麼說?”
花容覺得,朱舉人應該會答應。畢竟,當日他表現出來的熱情,大家都看得到。
“門房說,朱舉人初一回了老家,初八回來。”
雲棲梧提筆,將花容那些離奇古怪的想法記下來。
“花文宗那老賊,臉皮可真厚。”花容冷哼一聲,又道,“那我就如他所願,若大堂兄真考中了,也讓他先高興一場。”
雲棲梧不解,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有個秀才兒子是不錯,可要是這個兒子不認他了呢?”
花容笑的愉悅不已,雖然她對這位大堂兄瞭解不多,但就以他那清高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花文宗那些齷齪事,呵呵!
雖然這麼想,對大堂兄有些不厚道,可這算是幫他認清花文宗的真面目。根據周川收集的那些資料推測,只怕楊家的家產,至少被他偷偷挪去了一半。
雲棲梧還是頭一回見她笑的跟個狡黠的小狐狸沒兩樣,顯然是內心十分的高興。事實上,每當她露出這樣的笑容,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黴了。
“我臉上有東西?”
花容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下意識撫着臉頰道。
雲棲梧也不回答,徑自走了過去,將她臉頰擡起來。
花容配合地擡的高一些,好讓雲棲梧趕緊給她擦乾淨。
溫熱的指腹,在臉頰上來回摩挲,且這人的眼神專注裏又透着一絲熱切,花容忽然又開始不自在起來。
正想掙開來,自己照着鏡子擦,食指卻移到了她的脣上。纖長手指,在她脣上輕輕描摹着,像是要深深記住它的形狀。
花容眼睜睜看着他湊近,頭越來越低,最後鼻尖與鼻尖相碰,脣與脣相貼。
她心中恍然,自己竟然是被騙了。
一開始的吻,如同清風細雨一樣溫柔。漸漸的,開始變得熱烈起來,花容腦子本來還清醒,後來再不知道今夕何夕。她只覺得,身體中似乎有一團火,慢慢灼燒開來。
雲棲梧稍稍離開些,聲音清冷,語氣卻十分溫柔。
花容不明所以,低低應了一聲。
“容容……”
這一聲中,帶着幾分渴切。一隻大手扶着她脖頸,手指來回摩挲,將那一塊皮膚摩挲的燙熱。
花容心裏陡然一驚,他該不會是想——圓房吧?
雖然倆人已經表明了心意,好像中間也確實沒有什麼障礙,但總要給她個心理準備吧!
兩人面對面,花容眼中的慌亂,自然被瞧了個清楚。雲棲梧嘆了口氣,將人重新抱坐在自己腿上。
花容這會兒反倒不怕了,雙手攬着他脖子,在他鼻尖上磨蹭兩下,低低笑道:“來日方長啊,來日方長!”
雲棲梧在她紅脣上啄吻一下,無奈道:“容容,不要讓我等太久。”
花容點頭,戲謔道:“想不到,你這木頭一旦着了,立刻就是乾柴烈火。”
雲棲梧自嘲:“以我的年紀,若是成親早,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花容想想還真是——“你要是十四五成親,我那時候還什麼都不懂呢!”
“說起來,你爲什麼不成親?”花容好奇心又起,“就算不成親,也該有個通房之類的吧?”
所以說,當初他所謂的沒有娶妻,該不會是摻了水分的吧?不過就算他和女人那什麼,也是從前的事情了,她也不會追着死命計較。
雲棲梧沉默了很久道:“九歲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大皇兄和當時的靜妃苟合,從此對女子就生了幾分厭惡之心。十三歲時,宮中有專門的女官教導行房之事,我便找個藉口躲了過去。後來,母妃因爲父皇的風流花心鬱郁而死,我便下定決心,若是取了妻子一定要全心全意待她。”
“你這樣想很好,我的夫君,是萬萬不能有其他人的。”
花容十分滿意,擡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道。
“話說,你九歲,你大皇兄那時多大?”
花容看的那本書裏,着重寫了七王爺,對其他皇子卻是極爲精簡,對這位大皇子更是一筆帶過。
“大皇兄比我大二十歲,他那時候,兒子已經十三歲。後來,他因爲奪嫡之爭被殺,王府中人無一倖免。”
雲棲梧現在還清楚記得,大皇兄臨死之前,被亂箭穿心的慘狀。他的眼睛,到死都沒有合上。
“你那時候,害怕麼?”
花容覺得,半大的孩子,看到自己的大哥被殺,晚上應該會做噩夢吧!
“怕,我那時候怕的晚上不敢一個人睡,總是去找皇兄,賴在他府上不肯回去。”
那個時候,他以爲,皇兄就是自己的保護傘,會保護他一輩子。
不過,後來去了北疆,開始殺人,一開始他也害怕,後來殺的人多了,也習慣了。
“他雖然不是個好兄長,但不可否認,他是個明君。”花容想到如今高坐皇位的那個人,總算還有值得安慰的地方,“這就說明,你以前那些沙場浴血的付出,你拼死守護的萬里河山,還算是值得。”
話題不知道怎麼,就偏向了沉重,兩個人沉默半晌,還是杏兒的敲門聲將這一切打破。
“姑娘,湯婆子衝好了,奴婢給你放進去。”
杏兒手裏拿着兩個湯婆子,利索地塞到花容被窩裏,然後又轉身出去了。
花容見狀,走上前去,將湯婆子拿出來一個,放到雲棲梧被窩裏。最近,她總是在重複這樣的舉動。
雲棲梧見了,頭一回道:“不用麻煩了。”
花容怔了一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棲梧語出驚人——“以後,這個就不要用了。”
“爲什麼?”
不用湯婆子?花容想到冷冰冰的被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麼冷的天不用湯婆子,她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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