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麼麻煩。”
花容擺擺手,爲了花景鈺砸大筆銀子?當然不可能,畢竟人家也不是她親哥。
“那——”
心月微微皺眉,不捐監,難道夫人是想……
“每年學政考評之後,都會舉薦成績優異的秀才到國子監。”花容笑看着她點點頭,“朱舉人和那位學政是同期,要是他能寫一封引薦信,這事兒也就成了一半。”
“那剩下的一半呢?”
杏兒咂舌,在她心裏朱舉人那都是讀書人裏頂有地位的了,有了朱舉人的引薦信,竟然還只是成功一半?
“每年想要成爲監生的秀才不知道有多少,而名額卻只有兩三個,你以爲這是容易的麼?”
這裏所說的監生,就是正兒八經靠着真才實學被選中的了。
不過,這才學出衆的秀才們也多了去了,雖然花景鈺這次考了一個第四,但也算不得特別出挑。畢竟,他前頭還有三個呢!
“夫人到底是何打算?”
心月笑道,十分配合花容這刻意的賣關子。其實,她心裏隱約已經有了頭緒。
“林縣令那邊,少不得讓青嵐吹吹枕頭風了。”
花容煞有介事地道,林縣令這近一年的政績實在是可圈可點,若是又他再寫一封舉薦信,學政那裏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花容還是很有底氣的,雖說花景鈺考了個第四,可說不定就是閱卷的人喜歡另外一種風格呢?或者,單單喜歡某種字體呢?
所以說,這案首未必就能比花景鈺這個第四強上許多。
“你們說,等花景耀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花容相像了一下那情形,又加上一個人,“還有花文宗,又會怎麼想?”
“可惜了,咱們離的遠,不然親自去看看,一定很痛快!”
杏兒跟着想象了一下那畫面,果然覺得十分的痛快。
…………………
花景耀這個人,從某方面來說,確實是和花文宗最像的那一個。在得知花景鈺要到茶社同朋友見面,他便帶着貼身小廝,也去了茶社。
“公子,你不是不喜歡喝茶麼?”
王巖,花景鈺的貼身小廝,爲人機靈,眼見着花景耀今天高興異常,這才大着膽子問道。
別看花景耀會品茶,但事實上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這門高雅的藝術。
“誰說我是喝茶來了?”
花景耀特意拿了一柄摺扇,扇面是他親手所畫,山巒起伏間,一隻雄鷹破開雲層,直朝着更上方飛去。
他一手搖着摺扇,十分瀟灑地搖了幾下,然後踱步入了茶室。只是一瞥,就看到了坐在茶室正中位置的花景鈺,他那所謂的大哥!
“大哥,真巧,你也在這裏。”
花景耀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花景鈺笑道。
花景鈺也認了出來,這是中榜那日遇到的人,一個和他長得頗有幾分相像的人。
不過,他並不打算在這裏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戲。
旁邊的人聽他如此說,心下了然,只有一個弟弟,那當然就是花景鈺同胞所出的花景環。
花景耀怔了一下,在大家眼裏,花景鈺是一個及其冷淡又剋制的人,就算生氣,也很少說那些讓別人難堪的話。
而對着自己,花景鈺說了,這是惱羞成怒吧?
一定是這樣!
鹿鳴書院,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大哥說笑了,咱們既是同一個爹,自然是親兄弟。”
花景耀刻意道,能夠光明正大說出自己的身份,這種感覺實在不錯。
而這一回,花景鈺竟然直接無視了他,只同對面的朋友交談,全然把花景耀當做了空氣。
花景耀臉色微變,隨後又笑着道:“再過幾日我就要到鹿鳴書院求學,大哥一定要來送行啊!”
這話說的,不明所以的人,還真以爲他們是關係要好的兄弟。
但這茶社裏的人,顯然都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這會兒眼見花景耀在那裏炫耀,且故意刺激花景鈺,不少人都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只有一個弟弟。”
面對這一輪攻勢,花景鈺輕描淡寫地化解了,他只有景環這個弟弟,至於花景耀,那是哪根蔥哪顆蒜?
花景耀此時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氣的球,在地上彈了兩下越跳越高,而冷不丁的,就被一根針給刺破了。
他想要看到的可不是花景鈺這樣平淡的反應,他想看花景鈺憤怒,想看他風度盡失的樣子。
可是,沒有,從頭到尾,花景鈺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他不甘心,再接再厲道:“要不要我向父親說說,讓你也進鹿鳴書院讀書?”
這個,就是更加直接的挑釁了。
只是,花景鈺的反應,註定要讓所有看好戲的人失望了。他甚至,不願再朝着花景耀的方向多看一眼。
到最後,這場單方面挑起的爭端,花景耀還是失敗了。雖然不甘心,但若是再繼續下去,丟臉的還是他自己。
花景耀只得悻悻離開,但他覺得,花景鈺一定是表面上裝的若無其事,心裏肯定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那麼,花景鈺到底有沒有受到打擊?
和好友分開之後,他沒有坐馬車,神色平靜地在大街上走着。要說沒有被打擊到,那是不可能的。他對這個父親抱持着多少感情,如今就有多少失望。
這件事,讓他失望的心情徹底跌落到了谷底,以後也不會比這更差了。
而今的他,已經學會了,對父親不報任何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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