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就像個快樂窩,只要和他們家接觸過的人,很容易就會喜歡上那種融洽舒服的氛圍,不爲喫李媽做的那一口紅燒肉芋兒雞麻辣幹鍋水煮白肉,也會爲了跟他們聊天往於家跑。
在於休休和霍仲南談戀愛、於大壯和苗芮離婚的那段日子,於家冷清過一陣,現在於休休和霍仲南分手了,於大壯和苗芮雖然沒有復婚,但是於大壯搬回家來住,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總有重修舊好的那一天。
一切好像又回到正軌。
還是當初的模樣,沒有變。
於休休看着在客廳打牌、大聲說話的師兄們,再看嗑着瓜子聊小寶寶的謝米樂和韓惠,還有行走其間招呼茶水的媽媽,聲如洪鐘的爸爸,打遊戲輸了直跳腳的渣弟,她有一種恍惚感就好像與霍仲南在一起的這兩年,只是大夢一場。
大家心照不宣,都不提她和霍仲南的事情。
於休休樂得如此。
她其實怕得緊,怕別人追問。因爲她不想去解釋。
吃了午飯,安寧地過了一個下午,師兄們都陸續回家了,謝米樂也準備和韓惠一起離開。於休休抱了皮蛋,把她們送到門口,剛回來,就聽到於大壯在罵人,還把東西摔了。
“欺負我老於沒脾氣是不是誰他媽要人撐腰沒有霍仲南,我老於還不做生意啦”
老於爆了粗口,肯定是氣到了極點。
於休休聽這罵人的內容,就知道又是與霍仲南有關。
總有些人,眼界就那麼大。從不看別人的實力和努力,爲了給自己的平庸找到藉口,非把別人說得一文不值。好像沒有霍仲南的裙帶關係,於家就活不起了似的。
“怎麼了怎麼了”於休休笑嘻嘻地走進去。
於家洲努努嘴,“老於接了個電話,這不,炸了。”
“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敢欺負我們家的活寶老爹啊”於休休擼起袖子,抓了一把於家洲的肩膀,皺着眉頭,一本正經地說:“老於你把名兒報出來,我們去給你報仇。”
於家洲配合地擼袖管,平板也不玩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太過分了。不知道我渣姐九陰白骨爪都練到第九重了啊太歲頭上動土。渣姐,去,弄死他”
“那你幹嘛”
“我在家等你好消息啊。”
“嗤”於休休齜牙,給他白眼。
“我不能動手,我是未來的人民警察”
“你小時候打架打少了”
“誰打架了我一個社會主義的接班人,將來要做大事的。誰,誰跟你這種女流氓瞎混啦”
姐弟倆唱雙簧,於大壯的火氣下來了,哭笑不得。
“該幹嘛幹嘛去,少在老子面前演。”
於家洲委屈,“爲什麼你每次訓人的時候,都是盯着我說的”
於休休笑眯眯看着他,“這就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誰讓你是我們家唯一的斯人呢”
於家洲嘟着嘴,無助地搖搖頭,“生活終於對我這個俊美無儔的大帥逼下手了嗎”
“哈哈。”於休休敲在他額頭上,“上大學了,沒作業了是不是”
“嗯哼”
“那下去跑個五公里吧”
“於休休,我是不是你親弟弟,你就見不得我有個愉快的週末是吧”
門推開,苗芮從房間裏出來,將蜷縮在沙發上舔爪爪的皮蛋撈起來抱在懷裏,從牆角拿起一根雞毛撣子,指着他們。
“你們三個。鬧夠了沒有”
於家洲:“夠了。”
於休休:“我投降。”
於大壯:“媳婦兒,我是跟你一夥的啊”
苗芮哼聲冷笑:“誰跟你一夥的你們三個姓於,老孃一個人姓苗。”
於家洲搓搓鼻樑,“理是這麼個理兒。就是苗女士,你到我們家來耀武揚威,到底想幹嘛”
苗芮揮起雞毛撣子,作勢揍他:“知道爲什麼捱打嗎”
“還貧,還貧。”苗芮半眯起眼,看着父子兩個,“咱們家休休被人欺負了,你們就準備裝聾作啞是不是”
“媽。我沒有被誰欺負啊”
於休休想解釋,被苗芮一眼瞪得自閉了。
“你閉嘴,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於大壯舉起手,“申請一下,我可以講話對不對”
苗芮磨牙:“說。”
於大壯打個哈哈,“我看這事就算了吧他們倆沒緣分,強求不來。分了也好,下一個更乖。”
“看你那出息。”苗芮雞毛撣子指着他,皺皺鼻子,問於休休:“還記得島上那天晚上,我怎麼跟他說的嗎敢欺負我女兒,我饒不了他。”
於休休在自己的嘴上拉了個“解封”的動作,示意她沒有獲准開口。
苗芮瞥她,“有話就說。”
於休休舉起手來嘿嘿笑,“這次我站爸爸,我覺得爸爸說得對。”
於大壯也笑,“投票決定。現在,開始。支持我的舉手。”
他和於休休馬上舉手,於家洲不知道在投什麼票,被於休休虛虛踹了一下,馬上舉起手,“支持爸爸。”
於大壯笑哈哈地看着老婆,“三票對一票。聽我的,算了算了。”
“你是不是傻啊”苗芮對女兒在這段感情裏付出這麼多還被分手,很是氣不過,她手上的雞毛撣子又要揚起來,“當初對唐緒寧,你還知道送174個花瓶過去,輪到霍仲南,你就什麼都不做了有你這麼做老子的嗎”
於大壯想了想,“那咋辦要不,我明天也送一車花瓶過去”
於休休斜着眼睛瞅她爸,“別吧,我覺着,一百多個花瓶,盛天公司那麼大,剛好夠擺。”
於家洲舉手,“要不這樣,咱們順便再配點鮮花”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苗芮看着這沒血性的爺兒三個,滿腔“爲女出氣”的想法,最後發現,只有她一個人在認真生氣,那三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就像忘了這事似的。
“你們是沒聽到那些人說得有多難聽嗎”
“說就說唄。”於休休擡擡下巴,不以爲意地坐下來,去她懷裏搶貓,“咱們家臉皮那麼厚,什麼時候怕過人說了”
從她記事起,就因爲母親漂亮父親“浪蕩”被人家議論,後來她長大了,又被公衆爲於家村“除了美貌一無所有的奇懶女子”,早就習慣。
現在於家村出這麼大的事,那羣人分了三派,一派是受害者派,天天聲討霍仲南,順便不放過於家人。一派是幸災樂禍派,他們沒有去旅行,也因爲不在當地生活的原因,沒有深度參與這件事,看別人倒黴總有那麼幾分難掩的喫瓜情緒。最後一派是中立派,以老村長和於大順這些人爲首,始終想在中間調停,兩邊都不願得罪
“這戲,我都看膩了。我勸你呀,該拉黑的拉黑,該屏蔽的屏蔽,牌搭子要是合不來,拆了算了。”於休休懶洋洋地把皮蛋放在腿上,順着她的毛,笑眯眯嘟着嘴逗貓:“還是我們皮蛋最可愛,親親。”
苗芮看她這樣,心裏火氣更濃了。
想她苗芮的女兒,天仙一樣的容貌,當寶一樣疼愛着,哪能受這委屈就算了。
“我看你啊,就是被人家給拿住了,胳膊肘兒往外拐。”
“嘿,冤枉啊,看看,我這胳膊肘兒,往哪拐的。”
“你趕緊把貓給我。”苗芮坐下來,氣還沒消。
她是一個沒有參與當年事情的人,和於大壯的立場和觀點不同,這次於家村發生的事,還有霍仲南和於休休分分合合的感情,在她看來,就是吃了大虧,就是荒唐事,她不能理解,也不願意就這麼算了。
“不行,這事一定要搞清楚。”
她指着於休休,“你給我把阿南電話撥通,你不說,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