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朝前衝去,還好,我身上還繫着安全帶,並沒有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上。
可是,那司機可氣壞了。
“你幹什麼呢?爲什麼要叫我停車?”他的面目變得有點可憎。
“我,我要下車,多少錢?”我喘着大氣,說道。
“什麼?你要在這裏下車?”那司機一愣,“美女,這裏可是荒郊野嶺啊,你就不怕遇到壞人?”
可是,我覺得你就像壞人啊,要不然,你沒事盯着我的大腿看什麼?色狼!我在心裏罵道。
不過,我馬上恢復了冷靜。
是啊,這是什麼地方啊,我怎麼可以在這裏下車呢?
“我,我就下來透透氣,我暈車,我要坐到後面去。”我推開了車門。
“暈車?暈車不是更要坐在前面嗎?”那個司機疑惑地問道。
我纔不管呢,我就是要坐在後面!
於是,我下了車。
在車外,山路上,我終於可以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緊張的情緒也變得舒緩了一些。
或許是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的壓力太大了吧?又或者是因爲我要去做一件騙人的勾當?總之,我的壓力有點大。
“喂,你還坐不坐我的車啊?你真不坐了,就把車費給我結了吧,我還要去接別的客人呢。”那司機坐在車裏,沒好氣地說道。
“好,我馬上就上車。”我只能選擇又坐上了車,這一次,我坐在車後面。
那個好色的男司機再也沒有機會看我的大腿了,不過,我還是下意識地把雙腿緊閉起來。
這做女人可真是累啊,腿要閉得緊緊的,半夜一個人還不敢出門,打車也要特別小心。還有,萬一遇到一個對我有什麼歹意的傢伙,可怎麼辦?
我承認自己想得太多了,不過,當我能夠換個角度來想問題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作爲女人的雯婷,也實在不容易。
奇怪,她爲什麼會對我以身相許呢?是註定的命運劫數,還是她真的愛上了我?
還有,爲什麼我會殘留着她的某些無意識的習慣,卻沒有對她過去的生活的記憶?
是的,我並不是雯婷,我當然不會有她的記憶,否則,我不就成了雯婷,而不是寧強了?
可是,現在的我還是寧強嗎?這個世界裏已經有一個寧強了,我根本就是多餘的。
那麼,我到底又是誰呢?
我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可能是因爲思考太多,再加上這一路的奔波,我竟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爸爸,媽媽?”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看到兩個模糊卻又熟悉的身影,在朝我走過來。
可是,我卻看不清他們的臉。
那是我的父母嗎?是寧強的父母,還是雯婷的父母?
我不知道,我只感覺這一對夫妻似乎是帶着微笑,看着我。
“她已經這麼大了,你會不會感到很驕傲呢?”那個男人,應該就是我的父親,摟着那個女人的肩膀,她,應該就是我的母親,柔和地說道。
那個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並沒有說話,可我依然可以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微笑。
一個女人,靜靜地躺在病牀上。她的臉是模糊的,就像水霧蒙在上面一般。
我的手,被她緊緊抓在手裏。
“雯婷,我要走了。”這女人的聲音很微弱,很滄桑。
雯婷?她是在叫我嗎?
“女兒,你相信會有來世嗎?”這女人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了。
我並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媽媽走了,來世,我會再來愛你的!穿越來生,來——愛——你!”女人的手,突然鬆開了。
“媽媽,媽媽!”我大哭了起來。
可是,任憑我如何哭泣,那女人,我的母親,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發瘋一樣地叫着,搖着病牀上的女人。
突然,病牀上的女人,我的母親,睜開了眼。
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一張如此清晰的臉。
啊,怎麼,怎麼會是她?
“你不許背叛我!來,跟我一起下去吧,去地獄吧!”女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她的眼裏,流出了鮮血,殷紅的血。
“不,不要啊!”
我大叫了一聲,也從夢中醒了過來。
我醒了過來,顫抖了一下。
我看到了她,是她,就是她!
在我夢中的那個躺在病牀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玉婷!我竟然在夢中見到了玉婷的臉,那張滿是鮮血的臉。
我的心跳得很快,幾乎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這雖然只是一場夢,卻足以摧毀我的全部意志。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在夢裏再件到玉婷?
玉婷,玉婷呢?
我突然想起,就在前一個小時,玉婷已經離開了人世。她的屍體,此時正靜靜地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裏。
難道,是死去的玉婷託夢給我的嗎?不,這不可能。
我已經不是寧強了,在這個時空裏,玉婷根本就不認識我這個人,從來就沒有與我謀面過,她怎麼會託夢給我?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或許是因爲我還愛着玉婷,又或許是因爲我對自己無法拯救這個女人的生命而感到內疚吧,所以,我就夢到了玉婷,並把她想象成雯婷的母親,將這兩個本來毫不相干的人物,硬拼在了一起。
玉婷死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死了。要是那孩子能活下來,到了2037年,應該也有十八歲了吧,就和雯婷的年紀一樣大?只可惜,玉婷沒了,連着那肚子裏的孩子,都一起沒了。
玉婷,對不起,我無法拯救你的生命。原諒我,我已經盡力了,請原諒我吧!
車子終於開到了目的地,那個司機還乘機宰了我一刀,車費比平時貴了不少,我懷疑他在計價器上做了手腳,或者故意繞道走,但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此時的我,也只能選擇忽略這些“細節”,因爲,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凌晨一點多鐘,在江南大酒店裏,大堂。
“對不起,這位小姐,您不是我們登記的住客,我們沒法給你房卡。更何況,您連房間號都忘了。”
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這酒店的大堂小姐。她長得還算漂亮,當然,沒有現在的我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