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朋剛走下樓梯，就聽到有人在那閒扯。
“怎麼黑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馮周。
“公司給你們的提成太少了，你知道嗎？你賣的這臺製氧機，拿貨價不到三十萬，他媽的，報價160萬，你說公司有多少利潤？”
“臥槽，真的假的？”
馮周驚呼！
“這能有假！說實話，製氧機其實就是他媽的一個擦邊球，你說說，這麼多年，有誰聽說過一個小機器能製造出醫用氧，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是嗎？”
馮周明顯不關心這個問題，然而對方根本沒有聽出來，繼續在那狂吹：
“在外國，根本就沒有醫院用製氧機，製氧機都是家庭用的，只是用來綠化純淨空氣的，這玩意不出事還好，出事就得出大事。”
“是吧？”
“要我說，你趁這個機會攬一筆趕快走人，不然的話，遲早會麻煩上身。”
“哦哦。”
“實在不行，就跳槽去衆合，方成安那邊急需人，給的提成更高，掙得更多，在那幹不是幹。”
男子的聲音充滿誘惑。
“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明擺着嘛，製氧機本來就是方成安找來的，說不定拿貨價格可以更低，即使是統一價格，他公司剛成立，不讓渡一部分利潤，誰跟他幹？現在去就是創業元老。”
“你剛纔說，賣一臺製氧機，公司要掙三四十萬，這利潤！”
後面的話，馮周根本沒放在心上，只顧着想賣一臺能掙多少錢。
“誰說不是，不過你小子運氣挺好，張朋送你一單，白得幾萬塊。”
“哎，你這話說的，我能談下來是我自己的努力，關張總什麼事！”
“這又沒外人，你裝啥呢？”
“誰裝了，張總把事情交給我，全權讓我負責，給田院長買車，給他小舅子送禮，哪一樣不是我的主意，我要不說，你們誰知道這事？”
馮周越說越理直氣壯。
時間久了，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單要沒自己努力，根本就成不了。
“那你啥時候再開一單？”
“快了，快了。”
兩人聲音漸遠，從背影可以看出，另一個人是公司財務處的小方。
張朋皺着眉頭想了想。
無意間聽到這些，其實不是壞事，正好可以借馮周之手，開除小方，換一個他親近的人去財務處。
如果換做平時，對公司發點牢騷沒什麼，在這種關鍵時刻，大家都很敏感，說這種話抱怨，那就是蠢到家了。
當然，需要先打聽一下對方的關係，做到有的放矢，如果關係硬，這點小錯誤，算不了什麼。
如果只是個愣頭青，那就是典型的自尋死路。
同時，對於這種自輕自賤的人，張朋打心底深處就看不起。
一個人連自己公司都看不上，用侮辱同事、侮辱自己公司的方式去跟馮周套話，典型的智力有缺陷。
即使他這次不出手，小方在這裏也待不了多長時間。
不過這事，他不方便出面，由當事人親自打小報告，效果會好很多。
“馮周。”
“哎，張總。”
“有個事……”
處理完小方的事，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張朋轉身出門。
他今天約了許小曼去買東西。
和慕青搭上線後，準備近期登門拜訪一下，鞏固雙方關係，以前是沒借口上門，現在不把握住這個機會，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邊，小曼姐。”
張朋看到對方從鑫龍公司出來，四下張望，連忙擺手打招呼。
“什麼事啊，電話裏也不說請，請假要扣工資的。”
許小曼急匆匆踩着高跟鞋走了過來，鞋底和地板發出“咔咔”的聲音。
上班了一段時間後，她的打扮也開始時尚起來，黑色的捲髮順着光潔的額角波浪似的披垂下來，看上去很有女人的韻味。
“電話裏說不清”，張朋笑了下，
“想給人買個禮物，不知道送些什麼，讓小曼姐參謀參謀。”
“送禮物，那找我就對了，送給什麼人啊？男的女的？”
許小曼笑着接過話，兩人沿着馬路邊往遠處走去。
“女的，對我幫助很大，不專門拜謝一下，說不過去。”
“工作了沒？”
“工作了。”
“單身還是結婚？”
“結婚了。”
“多大年紀？”
“年輕的。”
“對你很重要嗎？”
“是的，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幫助我，鼓勵我，因爲她，我才能重新開始生活。”
“其實用不着太過刻意，有這個心就好。”
張朋聞言扭過頭一看，許小曼臉色微紅，神色有幾分不自然。恍然間意識到對方誤會了，當然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只能將錯就錯了。
“不行，必須要專門感謝一下，你覺得買首飾怎麼樣？”
“首飾不行。”
許小曼馬上拒絕，看到張朋驚訝的眼神，下意識解釋道，
“你又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如果買錯了，那不是浪費錢嗎，出力不討好。”
“不是還有你嗎？”
“那也不行。”
許小曼裝作如無其事樣子，咬了咬嘴脣，暗紅色的口紅，看上去很復古，也很有氣場：
“首飾一般是送給親愛的人，你要送自己的恩人，不合適，不合適。”
“好吧，聽你的，你說送什麼合適。”
“這個說來話長，我們東方的禮品體系，古往今來都差不多，大致可以分爲七大類……”
許小曼在那侃侃而談，紅色高領上衣，寬鬆的樣式在她身上穿出了緊身的感覺，胸前幾個簡單的英文字母被高高撐起。
張朋第一次發現，對方不僅僅是個花瓶，身上有以前未曾發現的閃光點。
“小曼姐，你說這麼多，我都整暈了，那我們到底送什麼？”
兩人不知不覺間走到河濱公園處，來往的人羣，絡繹不絕，大人鍛鍊、小朋友玩耍，熱鬧非凡。
許小曼俏臉一紅，她閒扯半天，不過是爲了緩解尷尬，誰知道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