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臉色酡紅，勸解道，
“我明白。”
“你不明白”，慕青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最近做銷售掙了一點錢，我也相信，憑藉你的頭腦，接下來你會掙的更多，百萬，千萬，只是這樣，就夠了嗎？”
張朋第一次凝視她的雙眼。
“你知道我爲什麼看重你嗎？”
“姐人好唄。”
“就你嘴甜”，慕青伸出手指點了點張朋額頭，嬌嗔道。
“嘿嘿。”
“你天生就是一個做大事的人，用心理學上的話來講，就是個人成就需要極高。”
“有嗎？”
張朋尷尬一笑，被人當面誇獎，不是很適應。
慕青搖了搖頭，不在說這些，拿起酒瓶準備倒酒，發現空了。
張朋見狀，連忙阻止，“姐，夠了，夠了，再喝就醉了。”
慕青聞言，起身又拿了一瓶，“紅酒喝不醉人。”
“在這座城市，你肯定能活的好好的，只要有際遇，甚至可以成爲最頂尖的一撮人，只是你知不知道要付出什麼？”
“什麼？”
“越封閉城市，官本位思想越重，你想在這裏站起來，沒有依靠，幾乎不可能。”
雖然慕青說的很赤裸，但張朋沒有半點反駁。
他想了想自己，一直走在經營關係的路上。
“然而，政壇沒有常青樹，一朝天子一朝臣，上次喫飯的李豪，你也見過，論能力，他不比任何人差，然而靠山一倒，他也回天乏術。”
張朋默然，想起李豪的遭遇，確實讓人扼腕嘆息，只是因爲被牽連，偌大的商業帝國逐漸倒塌，頂峯時，有人叫他“李半城”，現如今，只能在昔日的輝煌下苟延殘喘，連自己這種小角色，都要拉攏一二。
“再退一步”，慕青拿起酒杯又碰了一下，“就算和黃天威一樣，真做到平城首富，又能如何，全國有多少個城市，誰知道你黃天威是誰？”
張朋看着對方英氣逼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他沒想到一個女人有如此之氣魄，實在讓他有點汗顏。
“我也問過李琳了，說你一個月掙好幾萬，比我工資都高。”
張朋沒有說話，慕青肯定不是爲了誇他，才這麼說，果不其然，
“你現在掙的越多，越不想去學校，時間一長，就和學校徹底脫節，以後再想回到這個時候，就不可能了，你不要以爲上學只是爲了學知識，最重要的是交朋友。”
彷彿很久沒有如此發泄過，慕青徹底放開了，
“你現在費心費力巴結一兩個領導，對方心裏還不一定怎麼看你，等你上了名校，你就會發現，只要用心，處處是人脈，同學關係就不用說了，教授、主任甚至院長，都可能成爲你的助力。”
“姐，你對我這麼看好？”
“臭小子，不然的話，姐幹嘛費心給你說這麼多！”
“我錯了，自罰一杯！”
“剛纔說的你記住沒？”
“你放心，我一定認真考慮。”
“我也知道，現在讓你抽身有點困難，畢竟付出了那麼多，不能一下子說不幹就不幹，不過很多時候，困難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大，只要有決心，克服一下，什麼都過去了，等到你回頭看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當初怎麼這麼蠢。”
張朋心下一動，開口問道，“就像你一樣，真離婚了，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
慕青愣了一下，忽然笑道，“是的，現在一個人挺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姐，給我講講你倆的事吧？”
“沒什麼好說的”，慕青搖頭，
張朋給她翻了一杯酒，“是他對不起你媽？”
“那倒不是，我們算是和平分手。”
“那爲什麼啊，我覺得沒人會捨得離開你。”
“你個小屁孩懂什麼”，慕青喫喫笑着，
張朋在心中閃過“花枝亂顫”四個字。
“哎，男女過不下去，無非有幾個原因，金錢、感情、父母、子女，你不說我也能猜到。”
慕青哼了一聲，怒目而視。
張朋心下一點也不發怵，“誰讓你私下調查我呢！”
“哈哈，哪有，哪有，我怎麼會調查你”，慕青聞言，略微有點尷尬。
“是嗎，要不要我說幾個名字，你看看認識不認識。”
張朋從“強子”那裏得知有人在查他，給大春打電話，確實有人去過工地問他的消息，見了慕青以後，發現對方對他很瞭解，隨便試探了一下。
“好吧，好吧，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那你可以直接來問我，私下調查算什麼？”
“我錯了，我錯了”，慕青臉色紅潤，嬌豔欲滴，帶點撒嬌的口氣，簡直無法抵擋。
“那你都查到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了解了一下你出來之後的工作情況，有沒有改過自新。”
要不是看你這麼上進，能讓你這臭小子上門！
“姐，我答應過你，絕對不會再幹犯法的事了，肯定說到做到。”
“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們爲什麼離婚？”
“你幹嘛非要問這個？”
慕青有點不悅。
“我想讓你快樂，不想讓你難過。”
慕青心下顫動了一下，沉默了幾秒，
“他覺得女人不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更不應該比男人強，時間一長，就開始吵架，我倆一直要不上孩子，檢查是我的原因，後來，後來就……”
“對不起”，張朋抓着慕青的手，很是自責，
“沒什麼，都過去了，我也能理解他，一個不會生育的女人，確實有缺陷。”
張朋看着慕青眼中有幾絲淚花，心下難受，沒想到問出這麼一個原因，嘴裏反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這些幹嘛！”
慕青抽出手，又打開一瓶紅酒，倒了滿滿一杯，咕咚咕咚要喝下去，中間嗆了一口，淚水留下，滴落在玻璃杯中，融入紅色的液體。
“不要喝了”，張朋一把奪過來，
慕青愣了一下，突然失聲痛哭。
張朋一聲嘆息，把她緊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