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院長家裏出來，張朋直接找到慕青，把事情經過給她說了一遍。
“黃建東和曹俊良關係怎麼樣？”
慕青招呼他坐下，把茶沏好。
“據我得到的消息，兩人關係一般，但也沒有達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嗯，我聽說平一院的易理華要退休了，這兩個人都是有力的候選人，不過曹俊良的哥哥曹俊凱要到衛生局當局長，曹俊良就沒有機會了。”
“這麼說來，兩人也沒有太大矛盾啊！”
“那是你不瞭解曹俊凱的爲人”，慕青笑了笑，舒展了一下身體，曲線浮凸，看的張朋差點流鼻血。
“曹俊凱爲人霸道，作風蠻橫，有曹蠻子之稱，曾經當衆打過下屬耳刮子，在他的影響下，黃建東即使當上一把手，也不一定好過。”
慕青今天穿了一件大氣的長裙，隱約間勾勒出好身材，白皙的牛奶肌被襯得更水潤，整個人看起來端莊知性。
“曹書記看着挺溫和的。”
“呵呵，那是僞裝的好。”
“黃建東費這麼大勁，是爲了什麼？即使把曹書記搬倒，對於他哥哥來說，也沒多少影響，兩人甚至會因此反目成仇，徹底站在對立面，不管是誰，也不能從中獲利。”
“不錯，你能看到這一點，已經具備基本的政治素養，給曹俊良挖坑，自然是爲了控制住他，雙方鬥而不破，才正常，權力這東西，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慕青帶着一絲笑意。
“你是說，老黃這麼做只是爲了抓住對方的把柄，並不是爲了把曹書記送進去。”
“是的，曹書記事發，對於他來說未必是好事，大家在懲罰一個罪犯的同時，不會有人喜歡告密者。”
張朋聽完，多少有點放心，給老黃幹髒活，還真怕被坑了。
“你也不要太僥倖，這種事情一旦粘上就洗不掉，很有可能被拿來反覆說，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那這輩子都擺脫不了。”
張朋自己捋了一下思路。
黃建東爲了在下一步工作中控制曹俊良，利用他來挖坑，爲此放棄了數百萬的利益爭奪，也是個狠人。
“我之前一直勸你回學校讀書，還有個原因就是這個行業風險太大，喫回扣是普遍現象，稍不留神就容易出問題，喫回扣，雖然大家都習以爲常，甚至覺得買賣嘛，不喫回扣不正常，然而，這種情況一般都涉及行受賄犯罪，這是國家重點打擊的對象。”
慕青起身拿了一本刑法講義遞給他，“你之前在看守所自學刑法知識，這點很好，以後如果要自己創業，有兩門知識必不可少，法律和財務，財務能夠讓你不被人欺騙，法律能夠保護你，這是我給你找的刑法學講義，你抽空多學習學習，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
張朋看着厚厚的筆記，密密麻麻的小楷字，心下有點感動。
慕青平時工作很忙，卻花這麼多心思在他身上，真是無以爲報。
“按照現在的法律標準，受賄十萬以上，就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醫院那邊不用說了，帶職稱的，基本上都是國家工作人員，相對應的，你們這些搞銷售的，很容易就構成行賄犯罪，雖然法律規定行賄人在被追訴前主動交代行賄行爲的，可以減輕或免除處罰，然而，我想你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
張朋沒有說話。
“國家之所以對行賄人放寬一點，並不是認爲行賄的罪行就小，而是行受賄犯罪，一般只能靠口供，給行賄人一點希望，讓他們先吐口，典型的囚徒困境。”
慕青靠在沙發上，雙腿併攏斜側。
“這樣做，並不是沒有問題，很多人反對這一條，認爲一些不法商人藉此大膽行賄，一旦被抓，立馬吐口，把責任都推到對方身上，減輕自己罪刑，國家層面可能會響應這種呼籲。當然，說這個有點遠，你以後不管幹什麼，都謹記一點，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千萬不要以爲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要知道，任何漏洞都會被發現，尤其是跟人有衝突的時候，很容易被人抓住一點，如果再涉及權力鬥爭，那就更難收拾了。”
張朋點了點頭。
“我還要勸你一次，這次的事儘早抽手，即使黃建東沒有告發的意思，然而這種事情就是一把雙刃劍，現在是可以威脅曹俊良，但它也是你的絞索，有一天，甚至可以用來反制你。”
慕青多少有點急切，用手拍了他一下。
“姐，你放心吧”，張朋順勢抓住對方的手，看着那雙明亮的眼睛，正了正色，保證道。
慕青突然意識到什麼，把手抽了回來，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說了，免得你覺得我太囉嗦。”
張朋心下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慕青五指纖長，白玉無瑕，觸手溫潤細膩，彷彿精雕細琢一般。
“姐，我巴不得你多說一點。”
“以後和黃建東相處的時候，多小心一點，你看看他這次給曹俊良挖坑，卻把自己摘出來了，最後坑了你倆。”
“嘿嘿。”
張朋只能尷尬應對，他參合進來，還不是爲了錢。
老黃這一手玩的漂亮，除了讓渡一些不確定的收益，沒有其他成本，連一分錢都沒支出，即使最後事情沒辦成，對於他來說，也沒什麼損失，隨手下子。
現在想想，老黃把ct機的事讓給曹俊良，以退爲進，兩人相爭，不一定鹿死誰手呢。
“國家賠償快下來了，到時候你去把手續辦一下吧，錢雖然不多，也是個彌補，對父母是個交代。”
“好的，姐。”
張朋點了點頭。
有了這個，他才能放下包袱，父母也能重新開始，擡起頭做人。
“你自己要小心，辦事之前多想想，不要把自己陷進去，儘快把事情處理完，回到學校讀書，那裏纔是你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