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小云以爲自己看錯了時,黑影已經停在洛川面前,她臉上帶着黑沙,看不清真容。
微風拂面之下,她臉上的黑山紗隨風擺動,爲她添了幾分神祕之感。
小云不由多看了兩眼,這人雖然看不見臉,但身影卻好生眼熟。
就在她疑惑間,洛川竟一改往日的冷漠模樣,溫柔的擡手,將她額前的亂髮攏於耳後。
黑衣人水眸盈盈的望着他,良久之後,方纔卸下遮臉的黑沙,露出那張清冷絕美的臉。
“夫君,阿雪回來了!”
“回來就好!”
洛川滿意的望着身前的人兒,昔日所有的冷酷暴戾,在面對眼前的人時,都化成了繞指柔。
一旁的小云看到這一切,更是呆若木雞,簡直難以相信。
千亦雪,怎麼會出現在這,還跟洛川一起?她不是恨洛川入骨嗎?
等等,她剛纔喚洛川什麼?
夫君?
她居然喚洛川夫君?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題接踵而來,多得她來不及反應,此刻除了愣愣的看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這一路,可曾遇險?”洛川聲線溫柔的問。
小云一度以爲是自己的錯覺,這麼溫柔好聽的話,會是從洛川口中說出來的嗎?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如同生活在寒冰地獄裏,恍如惡魔一般的男人。
居然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這還是那個她熟悉的洛川嗎?
而千亦雪,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溫柔和關心,抿脣淡笑。
“未曾遇險,夫君多慮了!”
“你沒受傷最好,可知這一路來,夫君多擔心你。”洛川順勢攬住她的腰,帶着她往湖心的方向走去。
小云看着二人相依往前,雙腳竟不聽使喚的跟了上去,但始終跟他們保持着幾步距離。
湖邊的風小了些,千亦雪看着湖心瀲灩的水光,幽幽道,“夫君不必如此,能爲夫君分憂,阿雪甘之如飴,何況這也不是夫君一個人的事。你我夫妻一體,命運既然已經系在一起,自然得同甘共苦。”
“那如果將來我們要面對的是死亡呢?”洛川問,眸光深深的望着她。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期待。
是的,他在期待她會如何答?
千亦雪看他一副緊張的表情,不由淡笑,“即便是死,夫君也莫要怕,阿雪始終會陪在你左右。”
洛川眸光閃爍,一向冷硬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既甜蜜又心酸。
不知不覺間,他幽深的黑眸竟染上了一層溫熱的霧氣,在湖光的映照下,依稀有淚。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千亦雪疑惑伸手,欲替他擦拭眼中的淚意,洛川的頭本能的往後仰了仰。
自知失態的他,即刻斂去眸中的淚意,強壯無事的搖了搖頭,而後笑看着她。
“阿雪,奔波了那麼久,你一定也累了!如今有我在你身邊,你可以安心的閉上眼睛睡一會了!”
“阿雪,不累!”千亦雪搖頭。
千亦雪迎視着他的眸,不知爲何,那一瞬,她竟沒了再堅持下去的信念。
“睡吧!”
洛川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帶着亙古不變的情愫。
千亦雪眼睫輕顫了兩下,什麼都沒說,洛川擡起手,朝千亦雪打了個響指,千亦雪聽到聲音後。
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間變得呆滯無神,眼皮也越來越重,她勉強的掀了幾下之後。還是擋不住睏意的侵襲,合上了眼簾,身子順勢往洛川的方向倒去。
洛川像迎接世上最珍貴的寶物貝一般,將她擁在懷裏,霧氣再次漫上眼眶。
他垂眸,看懷裏已經安睡的千亦雪,情不自禁的低喃,“阿雪,能讓你全心全意相待之人,是何其有幸啊!”
洛川感嘆的同時,目光卻由剛纔的溫柔情深變得涼薄。
是啊!在她清醒之下全心全意,豁出性命相待之人,是慕離,而絕非是他!
而他呢?只有在這一刻,才能得到她片刻的溫柔。
看着看着,他心頭再次發酸,情難自禁的撫上千亦雪的臉,沉浸在這一刻的安靜和溫情中。
小云見千亦雪昏迷,這才尋到時機,將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
“大王,你剛纔說助奴婢一臂之力的人,指的該不會就是她吧!”
洛川聞言,眸光這才自千亦雪身上收回,轉而看向小云時,瞬間變得冷冽寒涼。
小云心頭一寒,強忍着這種明顯的落差感,小心翼翼的迎視着他。
洛川給以她肯定的答案,“沒錯,就是她!”
小云倒抽一口涼氣,“她……她不是恨不得……”
“恨不得殺了本王是嗎?”洛川反問。
小云點了點頭,“這中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們……你們怎麼會變成……”
“夫妻是嗎?”洛川彷彿又看透了她的心思。
小云抿了抿脣,太多的疑惑籠罩心頭,他們消失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還得從本王逼她成親之後說起。”洛川抿脣,眸光中帶着深深的眷戀,當初他逼千亦雪成親的那一幕,彷彿就在昨日。
當時,她和千亦雪拜完堂,由於千亦雪的激烈反抗,他不得已逼千亦雪喝下了失憶蠱。
千亦雪喝完之後,便沒在鬧,安靜的睡了過去,洛川就坐在她旁邊,靜靜地守着她,同時也暗暗的期盼着她醒來之後的情形。
可出乎他意料的事,千亦雪這一昏睡,便是三天,期間還發了高燒。
這期間她一直呢喃,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彷彿陷入無盡的恐懼之中。手更是無助的揮舞中,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阿雪,我在這!”
洛川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千亦雪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握着他的手,脣畔翕動着,像是再說着什麼。
洛川低頭,將耳朵湊近她脣畔,輕聲迴應,“阿雪,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努力認真的聽着,滿懷期待之下,竟聽見了他平生最恨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