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觀源接過手機,冷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一閃而過,就像他心裏的想法一樣。

    所以,他,只是接過手機,開始將小食盒打開。前方是戰場,就別想打仗時還能喫東西了,還是提前喫飽吧

    而在孟觀源他們填肚子的時候,前方的戰場長槍短炮早就已經開戰了。

    孟先維夫婦站在酒店的大堂,臉已經笑僵了,卻還是要不停的笑,還得附贈寒暄。就算是那些盯着他們這一支,時時刻刻想要攻下孟氏的大樓的堂表兄弟們,他們也一樣要笑要寒暄。最多在人家酸溜溜的諷刺過來的時候,他們也委婉的諷刺回去,但是,諷刺的時候笑容不能掉。

    這就是現實。

    那些風光背後的現實。

    就算你氣得心臟病發了,也得是笑着倒下。在你意識昏迷前,也得先將微笑固定在臉上。

    呼

    孟先維長呼了口氣,開胃菜上完了,接下來是主菜。

    這不僅僅是孟氏大樓的戰場了,也是孟氏與孟家的戰場。稍有差池,不僅會影響孟氏、有可還能還會讓那些堂表們攻下孟氏的頂樓,更加會讓他們這一支的孟家掉進泥裏。

    所以,這次這麼盛大的年會,他沒找他哥爲他那個選在阿富汗的孫子求情,而是直接讓他不要回來過年。不是他想爲他孫子避過可能的禍,而是不想讓他回來惹禍。

    孟先維不是孟先坤,他只是孟先坤不到二十歲時就將他護在羽翼下的孟家曾經的老幺現在的孟家二老爺子。他一生平凡而又富足,從十六歲時開始他的志願就是陪他哥哥一起守好孟氏與孟家。

    而在即將要去與分離了六十年的父母團聚的最後幾戰、也許是最後一戰中,他拼死也會戰勝這場戰鬥的,就算不爲自己與他哥哥,也要爲他們的後輩。起碼,孟觀源領着他們那一輩的兄弟上路時,不要像他哥哥那時候那麼的苦與累。

    不過他又覺得自己是在杞人憂天。

    現在大環境不一樣了,孟觀源那小子又邪門的很,應該沒機會去體會他們當年的滋味

    “海外a國,in集團總裁孟萬卷攜家人到”

    門外的司儀高聲唱名,孟先維扯了扯身上的中山裝,扶了扶身邊的太太,在心裏說了聲,“來了”

    人陸陸續續的入場,而自從孟萬卷出現後,後面的人的介紹都是以海外兩個字開始的。而孟先坤他們到場的時間,會是在宴會開始前30分鐘。

    時間留得還算充足,而被車拖着朝會場前時的晚宴的主人們正在喫各種小喫。

    一路上鬧騰了一陣,又填了填肚子。等車停下時,柳零才發現她一路上好像忘了緊張。而現在,看着車門口外伸出來的大手,她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

    呼

    有什麼好緊張的不就是一個晚宴嗎人生如此艱難都走過了,這一點又算了什麼呢她難道會做不到不可能嘛。在她的字典裏就沒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想做的事,願不願意做的事

    我去

    平時雞湯喝多了,在這一刻,以前在各種渠道看過的心靈雞湯一個勁的直往腦門上衝。而緊張感依舊在飆升,心跳卻也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呸喝個屁的雞湯。怕個屁

    突然覺得心裏有股邪火躥動,柳零腦子一熱,就將手遞給了那隻等她的大手中。而不等手被握穩,她已經擡腳乾淨利落地落在孟觀源面前。

    孟觀濤再次表達了他對自己二嫂的崇拜,怎麼有這種比某些男人還要霸氣的氣勢呢

    然後他突然鬱悶了,整個人好像突然暗了一點。

    怎麼辦啊他喜歡小家碧玉溫婉文靜型的女人啊,可是像她二嫂這樣霸氣的性格他也挺欣賞的。難道自己以後要找一個小家碧玉溫婉文靜而又偶爾能霸氣耍帥的女人那他估計會打一輩子光棍了,那樣的女人這世上有嗎

    “孟氏集團董事長孟先坤老先生攜家人到”司儀高吭洪亮的聲音響起,不管是剛下車的柳零他們,還是等在裏面的孟先維夫婦都是精神一震。

    近三個小時的唱名,司儀的聲音依舊高吭洪亮,而大堂裏的孟先維依舊站得筆挺,笑容滿面。而他身邊的老太太則是鬆了一口氣,孟先坤來了,就表示這一場戰鬥結束了。本來前面可以叫她兒子媳們頂上的,可是他家老頭子逞強,非要自己親自上場,害得她也跟着受罪。

    大門打開,走進來的是孟先坤一家。

    今天,孟先坤沒有拄柺杖,一頭灰白的頭髮,些微福態的身材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裝,昂首挺胸闊步地走入了他的他們的視線;而他身旁邊的孟奶奶高貴大方笑容溫柔。孟和平夫婦和孟和康跟在他們後面,孟觀溯則帶着孟觀源夫婦和孟觀濤與他們保持了一點距離。

    孟先維看着大步走來的孟先坤突然鼻子一酸,立馬迎了上去。

    “大哥”

    “嗯走吧”

    孟先坤沒有說什麼辛苦了之類的話,只是淡淡地點頭,然後中氣十足的叫着走,人就已經越過孟先維走向了電梯。

    孟先維挽着他老伴跟上,看着前面堅毅如五六十年前的孟先坤,他偷偷地抹了把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大哥的背沒有彎,只是身形厚了,肩膀也厚了。

    也許是他老了,近兩年來總是時不時想起他十六歲那年跟着二十歲的孟先坤走進一間大辦公室的場景。

    當時坐在那間辦公室的人現在有很多都不在了,再也無法用過份誇張驚訝的神情來質疑他們了,而他們中有些人的後輩現在在後悔了,削尖腦袋想再坐回到那間辦公室,可是門被孟先坤決絕的封了。而有些人的後輩還在裏面,但是再也擺不出他們父輩們的嘴臉。

    呼

    走吧,今天走進的是會場,不會再有誇張的驚訝了,有的只會是來自孟這個姓氏的刁難。而這個真的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次了,贏了這場,能讓孟觀源輕鬆十年,嗯,至少是表面輕鬆。而下一屆,在某個大堂裏站麻腳、笑僵臉的可能是自己的兒子,也可能是自己的孫子了。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司儀的聲音又高高響起,“主家到”

    原本有些熱鬧的會場突然靜了下來,哦,不對,音樂沒有停;大提琴的聲音依舊沉穩的帶着活脫的鋼琴小提琴在遊走。

    跟在孟先坤他們身後的柳零心裏直打鼓。這是孟家的年會這段時間見過的各類會也不少了,而辦成孟家這樣的,還真沒有。她也知道孟家的族會同時舉辦,但是孟觀源當時的說法是,先辦年會,然後他們孟家人再到另一個宴會廳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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