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貞觀俗人 >第1077章 問罪
    “東贊拜見秦相公!”

    被強制沐浴更衣的噶爾東贊走進大廳,畢恭畢敬的對着上首的一位年輕人拜禮。

    “我乃灞上張文遠,秦相家將也,魏公還沒到,請來使稍等。”

    誰料,站着的那個年輕人卻並非秦琅,弄的噶爾東贊很沒面子,更惱的是偏偏廳中還有不少將領參軍以及親兵侍衛,他們都肆無忌憚的嘲諷他。

    臉羞的通紅,還發燙,一時也不知道是剛纔唐人故意給他洗冷水澡後的反應,還是被羞愧的。

    張超笑着上前,“祿東贊請稍好,你是叫祿東贊,沒叫錯吧?”

    噶爾無奈。

    “下使漢名正是祿東贊,張將軍好記性。”他根本沒漢名,也不叫祿東贊,可面對這個秦琅家將,卻也沒糾正,他看出這人有意在戲弄他,便乾脆借坡下驢說自己漢名就叫祿東贊。

    “祿兄請坐。”

    張超引他到一邊坐下,廳中諸人或坐或立,坐的都是坐在墊子上,可張超偏偏特意給他弄來了一張胡牀,也就是小馬紮。

    “喝茶還是喝酒?還是喝茶吧,不過我這沒有馬奶酥油茶,也沒有青稞糌粑,聽說你們喜歡用牛糞煮茶,放上酥油和馬奶,然後把青稞粉加酥油在碗裏手抓着喫?怎麼吐蕃就沒有筷子和勺子麼?條件也太艱苦了,回頭我給祿兄送幾雙筷子和勺子。”

    旁邊衆人又是大笑。

    噶爾強忍着,自己負贊普使命而來,不是來爭口舌之利的。

    “偏僻之地,條件簡陋,不比中原地大物博,讓將軍見笑了。”

    良久,也沒見秦琅出現。

    張超有一句沒一句的在那裏逗笑,倒更像是在有意侮辱,噶爾一直忍着,而廳中其它將軍們卻也當他不存在,各聊聊的,噶爾一邊應付着張超,一邊暗裏豎着耳朵偷聽將軍們談話。

    果然聽到不少有用東西,原來這些將軍們居然是在商議作戰計劃,居然他當不存在一樣。

    聽到的零零碎碎加起來,噶爾迅速在心中勾繪出一副唐人的作戰計劃,他們已經從劍南雲南隴右關中山南征調了十萬兵馬聚於松州,另外在隴右、河西以及西域三個方向,還在聚兵。

    計劃是要發起四路反擊,松州這邊是主力,咬住吐蕃大軍,然後其餘三路趁機攻入吐蕃,深入敵後,直搗蘇毗邏些,從隴右方向過來的兵,還將在犛牛河一帶,攔截阻擊,他們不但計劃要把吐蕃這二十萬衆全都殲滅,還要一舉掃蕩吐蕃,徹底滅掉吐蕃。

    聽這些將軍們那狂妄的口氣,噶爾東贊暗暗心驚,因爲他覺得這些真有可能。

    松州聚十萬之兵不難,因爲吐蕃掌握的情報,秦瓊坐鎮松州爲都督,還任着劍南道經略使,唐軍在劍南西邊常年部署着一萬多邊軍,另外還有幾萬人的蕃兵,而他們也還有數量不少的武騎團練、土團鄉兵,要是把鄉里的弓箭社、長槍隊等這些鄉里的鄉勇算上,僅劍南就有十萬不止的兵馬了。

    何況還從就近的雲南、山南、隴右、關中調兵?

    唐人要從隴右、河西、西域三個方向進軍,也一樣是有可能的,雖然那三個方向出兵可能不多,但唐軍對外作戰,常習慣性的徵召蕃部協從,河西軍可徵召吐谷渾人出征,隴右軍可徵召河曲諸羌,而安西軍則能徵召西域天山五國和西突厥。

    想着想着,噶爾不由的頭皮發麻,甚至都忘記了迴應張超,在那裏發愣了。

    “魏公到!”

    一名士兵大聲喊道,諸將都放下手裏的事情,齊齊站起迎接。

    噶爾東贊終於看到了那位連吐蕃都早傳記威名的大唐年輕戰神秦琅了,年輕,確實年輕,比贊普稍年長些,可身材高大,皮膚白皙,一襲白色麻衣,不像是將軍倒像是個詩人。

    那丰神俊秀的樣子,讓他不由的驚歎,這樣的人,卻是一個帶兵殺過數十萬人的兵仙人屠。

    噶爾東贊都看呆了,一時都忘記拜禮。

    秦琅坐定。

    看着仍在發愣中的這位祿東贊,歷史上吐蕃的權相,執掌吐蕃大權數十年,更開啓了噶爾家族獨掌朝政數代的序幕,這人有抱負更有本事,在歷史上松贊干布三十多歲便病死後,可以說正是他輔佐松贊干布的孫子執掌吐蕃,才讓吐蕃沒有內亂,並繼續高速擴張,是他引領着吐蕃走上集權崛起之路,開創了吐蕃二百年強權之路。

    不過眼下,這位噶爾東贊域松還顯得有些嫩,起碼在見到自己時居然還在發愣而失禮。

    但按他從守捉郎那裏得到的吐蕃情報來看,東贊雖年輕,但已經在吐蕃朝中嶄露頭角了,他現在吐蕃朝中的地位,起碼也是一個吏部尚書級別的了。

    雖然還沒拜相,但已經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噶爾家族這些年越來越得贊普信任,東讚的兄長芒相松囊又執掌吐蕃兵權,再進一步拜大相之位也是指日可待的。

    “噶爾、東贊松域,你可知罪?吐蕃可知罪?”

    秦琅喝問。

    松贊一震,終於回過神來了。

    面對着這位年輕的大唐戰神,噶爾心中急轉,來之前許多想好的話詞這時都說不出來了,他覺得那些話不適合跟眼前這位魏公說了。

    來之前,還想着告三寸之舌,來奪取談判桌上的勝利,可現在他明白,他糊弄不了這位。

    心中思緒飛轉,卻是很快拿定主意,決定推翻之前的想法,完全換一個思路。

    “回秦相公,東贊知罪,吐蕃知罪也,我家贊普也知罪,所以特派我爲使前來向魏相公請罪,向大唐請罪!”

    說着,他借勢又拿出了禮單,“這是我家贊普向大唐請罪賠禮的心意。”

    秦琅見他居然這麼痛快的認罪,還真是有些小意外的,本來以爲還要打些嘴皮子仗。

    一句話打斷了秦琅的節奏,祿東贊緊接着道,“其實,此次皆因誤會而起也,還請秦相公能夠聽我們解釋。”

    秦琅冷笑着道,“好,那本相就聽你一一道來,倒相知道這究竟是哪來的誤會,讓爾等敢如此狂妄大膽的反叛大唐!”

    噶爾東讚的解釋,其實並沒有超出秦琅的預料,不過是一些牽強附會的藉口,什麼被吐谷渾人矇騙啊,什麼只是要追捕逃亡的蘇毗王子等等。

    秦琅只是冷冷聽着,他放吐蕃使者來,既不圖他那點錢財禮物,也不是真聽什麼解釋的。

    “本相不管你們是真誤會還是假誤會,但你們的行爲是真正的叛亂之舉,既已接受我大唐天子冊封的賨侯之爵,成爲我大唐藩屬臣邦,就利用臣邦藩屬的樣子,豈有因誤會,就敢揮兵向宗主叛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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