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己的原則在,周正心本該毫不猶豫離開。但這孩子現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又存着救人的心思。
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怎麼樣,找到女孩後一定會報警,最好能找個藉口,把她直接帶去縣裏的警局。
老村長見他應下,臉上的表情卻一點都沒放鬆。
那家人取來女孩平時穿的,用的,請他開壇做法尋人。爲保穩妥,他必須等到何時的時候再做法
恰好村長請他去家中做客,周正心決定趁機探聽一下村子裏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女孩。
酒桌上推杯換盞幾輪,村長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
“老先生,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裏也沒外人。”周正心心裏也是警惕的,如果這村長說起幫他們隱瞞,那他肯定不會照做。
“你是不是以爲,我們村子裏有很多人都在買媳婦。”老人眉頭緊皺,盯着他的臉,似乎想從上面看出點什麼。
“如果我說,只有那孩子一個是被拐來的,你相信嗎”
周正心笑了笑,沒說話,這村長說這種話,又在這種環境下,怎麼能讓人相信
老村長眯起眼,給這種奇怪情況做出了另外一個解釋。
最開始的時候,村子裏的一切都很正常,那時候出去務工的人少,所以年輕人都在家裏幫忙幹活。
可村子裏有一戶人家,是所有人眼裏的毒瘤。
那男人是個潑皮無賴,從來不務正業,家裏的地寧願荒着長雜草,也什麼都不種。
不講理的怕更不講理的,所以沒人敢招惹他。後來他又取了個媳婦,更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潑婦。
這下,一家人在村裏簡直是橫着走
可橫行了十幾年,問題來了,他的兩個兒子,繼承了父親的“優良傳統”,成天偷雞摸狗,坑蒙拐騙。
沒有一戶願意把姑娘嫁到他家,這下可急壞了無賴,眼看着自己家的香火就要斷,他倒是想出了一個更絕的辦法。
讓自己那長得還端正的二兒子,出去騙一個回來。
只要人回來,到時候是走是留,也由不得那女孩自己。
當然,想出這個方法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們沒錢從人販子那買一個。
村子裏的人,原本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壞主意,只知道他家老二突然開竅了,主動要求跟着村裏的務工隊出去幹活。
那隊長見他說的真誠,心一軟,就答應了。
誰知那小子本來就不是去幹正事的,剛到城裏的幾天,還算安生,等他們放鬆警惕之後,人直接沒影了。
隊長叫人出去找了好幾圈,沒一點蹤跡,就只能放棄。
誰知道,等務工隊準備回村的前一天,那小子又出現在衆人面前,還帶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
隊長這下也只能壓下自己的怒火,不管怎麼說,人家姑娘是無辜的。
礙於良心過不去,他在途中便三番五次暗示女孩,讓她離開老二,不要跟他回家。
這下勸不住,一行人只能同行回村。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女孩是全村噩夢的開始
那時候的村長還是現任村長的父親,爲人比較正直,見那禍害引了個姑娘回來,一直留着心眼。
男人見自己的計劃成功,自然喜不自勝,當天就擺酒設宴,說是要慶祝自己兒子有了對象。
那一天,村裏的所有人都去了,都想看看這個美若天仙,但腦子又一根筋的姑娘長什麼樣。
老村長去了之後,不帶一點非分之想,直奔姑娘臥房,只想着勸她懸崖勒馬。
剛到屋外,他卻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似乎是那姑娘在和別人說話,還時不時傳出高興的笑聲。
怕被那家人發現,他就躲在窗戶下面,偷偷從窗縫裏看了一眼。
這一眼,差點把他的魂嚇出來。
那姑娘一個人坐在屋裏,正對着面前的鏡子自言自語,還一副很開心的模樣,看着彷彿發了瘋。
第一眼,他以爲自己看錯了,可能是屋內有人坐在別的地方,他沒看見,於是又看了第二眼。
第二眼,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東西那鏡子裏映出的,哪裏是人,分明是個渾身漆黑,沒有五官的怪物
這一下,村長嚇得心都要跳出來,好不容易平復呼吸,想着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第三眼,他剛擡起頭,正好對上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那姑娘和他額頭貼着額頭
嚇得他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都軟了。
那姑娘這纔打開窗戶,對他笑了笑,道:“村長爺爺,你想進來就進來嘛,怎麼在外面躲躲藏藏,讓人看了覺得心術不端。”
有剛纔那兩眼,他是斷斷不敢再看這女孩,只要對上她的眼睛,他就心裏發怵。
可那女孩卻臉上一直帶着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發出邀請:“爺爺,進來坐一坐吧”
他連忙搖頭,說着都想拔腿就跑。
一口氣跑到大門口的時候,他還聽見那個女孩帶笑的聲音:“爺爺,你真的不進來嗎”
後來的宴席他壓根沒去,連家都不敢回,一路小跑到山上的廟宇,把所有能拜的神全拜了一遍,這才躲回自己家中,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那女孩後來一直待在他們家,根本不提離開的事情,男人在村裏人面前笑的合不攏嘴
但很快,他就真的合不攏嘴了,因爲他死了。
這位橫行村裏二十多年的惡霸,安詳的死在自己的牀上,臉上還帶着僵化的笑意。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他們一家都閉口不言,只在一個夜裏,用破草蓆一卷,匆匆埋了,連一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這下流言徹底炸開,各種版本層出不窮,有人說,他是做了太多壞事,現在遭了報應
也有人說是他兒子爲了這房子,殺了他老子
但只有村長,想起了自己埋在心底的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