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波函數坍塌的電子娘 >第七十一章 最後的記者
    惠安看着身後坍塌的景象,看着慌亂的人羣,瞳孔收縮,呼吸在一瞬間變得困難。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惠安和車後面的塵土飛揚,眉頭皺了一下,同時自己的心裏也鬆了口氣。幸好發電機是向另一個方向倒去,要是朝自己這面倒去,說不定被埋在下面的人就是自己了。

    司機加快速度離開現場,防止二次事故發生,傷害潑及自己。

    “這是什麼”面對着這大規模的破壞,惠安支支吾吾地問着。

    “我也不知道,恐怖襲擊吧。得趕緊離市中心遠一點,說不定襲擊的人還在。”

    出租車轉過幾條街,將惠安放到醫院門前,趕緊啓動車離開市中心。惠安則趕緊上樓,準備給惠山報告這一則消息。

    電梯停了下來,惠安走出電梯,發現走廊裏人影稀少,只留下了幾個記者在病房門前等待着自己,剩下的人大多數是官方媒體,素質普遍高於娛樂界的個人媒體。

    原來因爲剛剛發生的事故,記者們大都前去現場了。比起惠山的死,發電機的倒塌則更具轟動性。雖然這涉及政治方面的東西,但只要能產生轟動,記者就甘願去現場當這個犧牲者。

    惠安走到房間的門前,一個女媒體記者上前對着她微笑着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溫柔。惠安面對記者禮貌的問候,停下了腳步,與其保持着一個說話的距離。

    記者沒有直接把話筒塞到惠安的嘴邊,而是先請求惠安的同意。

    “您好,惠安小姐,我是來自北京的一位記者,我能採訪一下您嗎”

    記者的語氣彬彬有禮,處處關心着訪問對象的個人意願。惠安對其的溫柔攻勢毫無抵抗力,與原來的那羣謀己利的人相比,自己當然願意接受這位女記者的採訪。

    “嗯,好的。”惠安點頭答應了下來。

    “嗯,謝謝您的配合。我們想了三個問題,就是希望您能對事件發生前後進行一些描述。如果拍的不合適,我們會進行刪減,所以您不用緊張。”

    惠安不緊張,自己連直播都上了,還怕這嗎。她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開始,早拍完,自己也可以早點進去看惠山。

    女記者點頭示意,她轉身對着身後的那位扛着攝影機的男人揮了揮手,胸前的記者證在空中飄起。男人趕緊過來,選擇了一個合適的角度拍攝着搭檔採訪時的場面。

    “那現在採訪開始。第一個問題,您能給我們將一下事件發生時的情況嗎”

    惠安回想着,她想起了那一束從圓孔中射進的金光,那一刻極速旋轉的子彈,以及演播室門口那個男孩在黃昏中漆黑的身影,以及男孩身後那個頭上帶有一個小閃電的女生。每一個細節,她都盡力地回憶着。

    惠安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用詞很俗,也很簡練,細節方面沒有什麼描述。

    “嗯,好的。那您能再跟我們說說惠山小姐現在的病情怎麼樣了嗎”

    惠山笑着給記者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顯得有些喜悅。惠山得到了好心人的救助,生命保住了,自己內心的喜悅自然而然的流露在了臉上。

    “好的,這個,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有些私人化。恐怖襲擊給您造成了傷害,現在你有這個機會在大衆面前批判那些恐怖分子,當然您也可以選擇不說,我們沒有要強迫您的意思。”

    惠安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眼裏無神地看着地面。她回憶着襲擊給自己妹妹造成的傷害,想起她胸口的空洞,想起她眼睛裏的不甘與驚恐,她真地想用自己最鋒利的語言狠狠地削一削那些人的傲氣。但是她的這種想法漸漸變弱,一個片段突然從她的腦海之中閃過。片段中站着一個男孩,男孩在越過黃線的時刻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黝黑明亮,讓人原本緊張的肌肉又變得鬆弛,世界上的每個東西都顯得如此堅硬與鋒利,好似在不經意間就會傷害到那個男孩。

    她記得,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容貌,即使三年不見了,他還是那個樣子,與兒時一樣。

    “一眼就好。”她對自己說,“一眼就足夠了。”

    惠安陷入了無限的回憶與思考。她只不過是想見一下衛東洋而已,那些繁瑣的敘舊與擁抱全部都可以省略,那些滾燙的淚花和深情的表達也都可以不要。只要一眼,她不多求,只要一眼,只需要一眼

    “惠安小姐,惠安小姐”

    女記者的提醒將惠安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惠安擡起頭,尷尬地擠出一個微笑,很快地思考出了回答的話語。

    惠安的回答像初中學生的朗誦,用重點字的加重讀音來表現一種內心的悲憤,她的兩三句就回答完了記者的問題,有的地方顯得很假,很符合她的文化水平,但是情感卻十分真實,誰都能看出來。

    回答後,記者離開,惠安也進入了病房。推開房門,明媚的陽光照射進她的眼中,適應了走廊裏的光線後一下子遇到如此的明亮,眼睛一時間無法適應。

    視野漸漸變得清晰,眼睛也適應了病房中的光。她看到惠山正躺在“浴缸”之中睡覺。嘴巴“o”字形微微張開,空氣在她的嘴裏進進出出。

    看着惠山這麼精神,惠安溫柔地一笑,將陽光襯得暗淡。她將惠山要的藥水和那一沓紙放到了桌子上,隨後找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她看着窗外的景象,好似與剛來的情況有些不同,因爲遠處如廢墟一樣,冒着濃濃的煙,空中還飄着一片灰濛濛的紗霧。

    惠安低頭嘆了口氣。感慨着人生之苦。鎮子中自己每天都與火爐相伴,熱的不行,經受着皮肉之苦。而現在到了城市,居然還要經受某些組織的襲擊,在原來的苦上又添加了一層精神上的緊張。

    她用兩隻手臂爬在浴缸上,眼睛裏的事物漸漸模糊,桌子上的花一分爲二,目光無法聚焦。上下的眼皮吸引力變大,漸漸合攏。

    太陽將街道上蛻了葉的梧桐悶在鐵鍋之中。光禿禿的樹幹經受着太陽的拷打,同時也遭受着夜間冷風的刺骨。

    在海洋深處的那艘戰艦上,正進行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同時也對抗着來自更加黑暗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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