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渺萱本來不是什麼嬌羞之人,但是這麼直白的別說出來,總歸是有些,嗯,不太能表現出淡然的神色的。
“哦?是被睿世子的美色迷惑還是被滿園景色迷惑?你也就別羞澀了,今日這上山一遭,睿世子幾乎是託着你上來的,這般明顯,明白人都看得明白,也就你,還在這故作正經。”
說故作正經四個字的時候,莫娘子笑的很是曖昧,寧渺萱縱然老臉城牆般的厚,卻也挨不住這般目光,只得訕訕的移開了視線,只能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樂開了花。
好在莫娘子也並不嘲笑她,只是拽了她往前走,雖然一路上遇到不少麓山弟子,但也都是有禮且恭敬的,對寧渺萱卻有些敵意。
“我原本想着,按照睿世子的性子,開山大典這等小事,他是不會來的。”
這等小事?
麓山書院開山之日,相當於一隻腳邁入了龍門,居然被說是小事。
寧渺萱不由得反問:“那什麼大事他會來?”
莫娘子緩緩轉頭,看了眼寧渺萱,低聲答道:“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寧渺萱自認爲自己一直都是清楚明白的,但是如今才知道,其實自己不過是自以爲明白。
“聽說邱葉舟被男扮女裝丟去平西侯府替你掩飾?”
說起這茬,莫娘子明顯在笑,寧渺萱也不禁樂了,想起那日早上,自己房裏突然比扔進來一個很詭異的女人,就忍不住的想笑。
邱葉舟一臉的哀怨,不滿的哼唧了好久你們風花雪月讓我給你們擦屁股?
直到寧渺萱走,邱葉舟才帶上人皮面具,化身成她,差點沒把寧渺萱嚇死。
長寧更是拽着邱葉舟就是一頓暴打,差點沒把邱葉舟的臉給撕了。
後來要不是寧渺萱拽着長寧走了,只怕是邱葉舟就毀容了。
這個倒黴悲催的娃,就在平西侯府應對寧氏母女。寧渺萱跟祈羽睿,說是開山大典,但是邱葉舟還不懂自己這麼多年的兄弟,明擺着就是去風花雪月的。
此時聽莫娘子提起,便下意識的問了句:“你怎麼知道?”
莫娘子神色一黯,擡頭看了眼寧渺萱,低聲道:“他說的。”
那個他,自然就是玉子生了。
兩人走着走着,迎面遇到翩然同行的祈羽睿與玉子生兩人,走在一起,就像是天人下凡,美的不像人。
寧渺萱一看到祈羽睿,不禁就撲了過去,完全忘記了自己男子的裝扮。
幸好旁邊沒有外人,否則祈羽睿這短袖之名,怕是就要落實了。
玉子生不禁莞爾,笑着道:“不過是短短半盞茶的時辰,怎麼有種小別勝新婚的錯覺?”
祈羽睿悠然的扭頭瞥了眼玉子生,冷笑道:“孤家寡人,懂什麼小別勝新婚?”
這話中滿滿的嘲諷,寧渺萱自是聽了出來,側目看了眼玉子生,又看了看莫娘子,見兩人都是一副我看不見對方的模樣,心中十分悵然。
相愛又何必折磨?
真是愚蠢的人類。
“我還有事,失陪了。”
莫娘子行了禮,轉身就走,很是決絕。
玉子生神情複雜,很是難懂的樣子,腳動了下,卻沒追去。
寧渺萱深吸了口氣,忍住了自己要多管閒事的衝動,把視線投向了祈羽睿。
祈羽睿應該是不會不管的吧?
果然,睿世子二話不說,一掌打過去,玉子生沒有防備,狼狽的被打倒在地,口吐鮮血,模樣很是滲人。
寧渺萱:“······”怎麼一言不合,就還打人了?
玉子生真可憐。
嗯,活該。
還沒走遠的莫娘子猛地回頭,看到地上的玉子生,頓時花容失色,急忙跑了過來,扶起玉子生。
寧渺萱見時機成熟,拽了祈羽睿就跑。
戀愛中的女人都十分衝動,萬一,萬一莫娘子一個沒忍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纏祈羽睿,所以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可莫娘子根本就沒追上來,只把玉子生扶起來後,便冷冷轉身就走。
玉子生卻一把抓住莫娘子的手,低沉着嗓音道:“我們談談。”
莫娘子睫毛輕顫,最終拒絕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也許在心愛的人面前,不這個字,就跟千萬債款一般,說不得,動不得。
輕紗帷幔,麓山書院有一處僻靜處,只有兩人能來,一人是玉子生,一人,是莫娘子。
莫娘子倚着欄杆坐在一旁,玉子生站在他身前,頎長的身姿,桃花般的眸,亦是好看的讓人忘卻塵世。
“你躲了我多日
了。”
莫娘子神情冷淡,似乎不爲所動,擡眸的瞬間,嘲諷的看向玉子生,“玉公子多慮了。”
一句多慮,瞬間,玉子生面色蒼白,顫抖了下脣,猛地上前,一把將莫娘子擁入懷中。
“玉子生,爲人師者,當是禮字爲先。”
本該是一副很唯美的畫面,卻生生的被莫娘子這句話破壞了。
躲在暗處拽着祈羽睿看好戲的寧渺萱差點沒驚掉了下巴,臥槽,這臺詞,太他麼的煞風景了吧?
玉子生深吸了口氣,緩緩鬆手,有些有些笑意,低聲道:“與我而言,何爲先,你當是最懂。”
“玉子生,你既然不願與我共處,又何必情深繾綣?我寧願你不喜歡我,卻也不願相愛不相守。我莫錦瓷這輩子,得不到愛,寧願終生一人!!”
得不到愛,寧願終生一人。
這一點,玉子生一直都明白。
莫錦瓷知道在玉子生這裏得不到回答,便也沒想要回答,所以說完,轉身就走。
可卻在即將離開的那一刻,玉子生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是第二次。
莫錦瓷離開的那一刻,卻還是猶豫了,玉子生並非懦弱,也並非無情,只是他也曾揹負太多。
如若一人,小小年紀便歷經繁華與滄桑。如若一人,受盡人情冷暖卻依舊溫柔待人。如若一人,洗盡鉛華,只爲遠遠凝望着她。
風光無限好的玉子生,年幼家道突變,若非堂叔拼盡全力保他而自己落得個終生與病榻纏綿的下場,試問誰能忍心,再奪走他心之所愛?
錯在,愛對了人,卻不是自己的那個人。
當他拉住莫錦瓷的手腕時,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心是那麼的安穩。
那一日,莫錦瓷記得,玉子生堅定的告訴她:“男人之間的事,不該讓女人來承受後果。從此以後,相伴白頭。”
那一天的風似乎也格外的帶着柔情,麓山書院從上到下,都瀰漫着桃花盛開般的香氣。
祈羽睿一把抱起還在偷看的寧渺萱,寧小姐低聲掙扎,祈羽睿無奈的低嘆:“再看下去,怕是子生慍怒。”
寧小姐這才發現,自己的偷看,早就被人發現。
不過,這也算是好事,莫娘子守候了這麼多日子,總算是有了些轉機。
祈羽睿領着寧渺萱去了一處靜謐的院子,院內梅花尚且還在開放,飄着淡淡的香味,清新怡人。
寧渺萱在沒花叢中宛然回首,看着祈羽睿,突然道:“祈羽睿,我想敲暈玉子生,讓莫娘子霸王硬上弓。”
祈羽睿的腳步一個踉蹌,哭笑不得,然後看着寧渺萱,一本正經的勸道:“玉子生的功夫,不在長寧之下。何況,你的心思,當是用在我身上纔對。”
這麼一想,寧渺萱覺得祈羽睿說的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
斟酌再三之後,這才又說道:“我從不在魯班面前班門弄斧。不過祈羽睿,你今夜要是跟我共處一室的話,只怕是逃不開斷袖之名了!!!”
祈羽睿笑而不語,凝目望着寧渺萱,直看得寧渺萱面紅耳赤方纔開口:“所以呢?”
所以······
所以爲了讓你坐實斷袖之名,今夜還是共處一室吧。
臉這個東西,一旦不要了,就是徹底的。
好在這院子並無他人進來,寧渺萱倒是放心大膽的佔便宜。
所謂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祈羽睿這塊肥水,就算是留了外人田,她也能強佔外人田!
寧渺萱雙手掛在祈羽睿的脖子上,正想偷一偷香,門口卻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們純潔如聖人般的睿世子!!竟然,竟然被一個惡男給霸佔!!
這個惡男,方纔還與莫夫子拉扯不清!!
太過分了!
太過分了!!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腦子裏就已經上演了一出惡男強佔睿世子的大戲。
然而,他去忘了,眼前的睿世子,如若不是自己心之所願,無人能近身半米。
那弟子一臉的氣憤,瞪着眼睛,狠狠的剜了幾眼寧渺萱,怒斥道:“放肆!竟然脅迫睿世子!!!”
寧渺萱愣,臥槽,老子什麼時候脅迫祈羽睿了?
這姿勢一看就是曖昧,哪裏就是脅迫了?
無奈之餘,寧渺萱看着那弟子,笑得一臉猥瑣的道:“哥們,你還沒相好的吧?”
那弟子臉色一紅,瞪着寧渺萱,支支吾吾,氣的眼睛都紅了。
“你,你修得胡言亂語!吾既在麓山書院求學,自然不想那些風花雪月之事,你這等粗鄙之人,自然是不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