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羽睿不慌不忙，卻也只是淡然的站在老太后面前，似乎是打定了注意這太后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一般，直接懟了回去。
那太后臉色差到極點，就像是吃了蒼蠅似的，眼珠子都帶着一層暗沉的顏色。
“好！好！哀家拿你沒有辦法，這個丫頭，哀家還沒有辦法麼！！！”
說罷，太后就朝着外面怒道：“來人，將寧渺萱給哀家拖出去掌嘴！”
說完，又看向祈羽睿，道“從今日起，你若是多說一句話，那麼所有的賬，就記在這丫頭身上。”
寧小姐一聽，頓時火了，臥槽，這老太太真是太兇殘了！
說白了，這件事關自己什麼事？
“不是，太后娘娘，咱們打個商量，掌嘴什麼的，可以換成鴆酒什麼的麼？那個過程比較輕鬆。”
老太后忽然轉過頭，狠狠的瞪着寧渺萱。
她若是此事時殺了寧渺萱，只怕是平西侯的舊部又要不高興了。
想到這，老太后的眼神就更是狠厲了幾分。
這種看着自己想要收拾的人卻拿他們沒有半點辦法的感覺，她這輩子，再也不想受了。
“哼，跟哀家討價還價？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說罷，老太后看着寧渺萱，一臉嫌惡的道：“別以爲哀家不知道你暗中勾引皇帝，你想趁着皇帝年幼無知，騙他麼？”
寧小姐：“·····”
不是，太后娘娘，這個事，咱們得說明白了。
你兒子，雖然是皇帝，可那腦子估摸着有病。
其次，勾引二字從而來？她寧渺萱可是沒有這個技能啊。
想當初學出任務的手段時，寧小姐的此項技能可以說是完全負數啊。
想到這，寧渺萱不禁胸中更是鬱悶，好在是祈羽睿諸主動勾引自己，她定力不足，這才栽跟頭了。可歡樂他人，寧渺萱真的是懶得多看一眼。
這大概就是先入爲主吧。
祈羽睿已經成爲了她腦子裏的全部了，現在若是非要說想些什麼，她也不知道。
“姑母想要的，睿早已給了，如今卻還要得到什麼？”
祈羽睿與寧渺萱並肩而站，靜靜的看着老太后，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可那太后今日說來倒是也奇怪，就跟胸中埋着炸藥一樣，一聽祈羽睿說話就爆炸。
“哀家想要什麼？哀家想要一個心安，你們給的了麼？”
她想要的心安，多年前，信陽侯曾給了，可是卻不想，沒了信陽侯，祈羽睿依舊憑藉自己，年少便揚名天下，即便身體孱弱，卻依舊受天下人敬重，無論文治武功，都遠遠超過小皇帝。
如此一來，她怎麼能不擔心？
說起來，不過是對自家小皇帝不自信，也無法自信。
祈羽睿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只怕，姑母今日，要失望了。”
說着，祈羽睿的衣衫忽然飄然起來，周身都罩着一層強大的氣體，將寧渺萱護在其中。
他，打算徹底撕破臉。
老太后一臉震驚，瞪大了眼睛盯着祈羽睿，正要說話，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報，說是谷老子來了。
谷老子當年身爲先皇的帝師，名滿天下，隱居而去，威望卻不減當年，上大昏君下打佞臣，很是不得了。
加上谷老子的脾氣古怪，就連先皇都要退讓三分，更何況是如今的太后。
一聽谷老子來了，太后急忙起身，整理了下衣裳，這才緊張道：“快請。”
殿外，谷老子被人攙扶着從馬車上下來，也算是除了祈羽睿之外，唯一一人可以馬車直驅而入皇宮的人了。
老太后迎出去，正要行禮，谷老子卻突然冷哼一聲，不滿道“不敢受禮，太后娘娘別折煞了老夫。”
這谷老子，先皇見着，都要行禮，太后自然如此。
算是師禮。
所以，這太后的動作一僵，一時間竟然有些尷尬起來。
便乾巴巴的笑了笑，柔聲道：“谷老客氣了，哀家見到先皇師尊，自然是當行禮的。”
“是麼？睿世子也曾爲先皇講學三日，算起來，也算是半個師傅，怎麼不見太后給睿世子行禮？”
老太后眼角一沉，咬着牙，半晌沒說話。
谷老子冷哼一聲，看向太后身後，道：“老夫早前認的幹孫子今日在太后宮中喝茶，害得老頭子跑了許久，如今可能放我們爺孫團聚？”
“孫子？”
天下皆知，谷老子只有一個孫子，常年不出門。
如今又冒出來一個幹孫子，自然是引起不少人的震驚。
順着谷老的視線看過去，太后的視線停在祈羽睿身上，不禁聲音涼了幾分，問道：“谷老所謂的孫子，是她？”
谷老揚眉，捋了捋鬍子，笑道：“是。”
“谷老莫不是在開玩笑？寧渺萱是平西侯嫡女，即便是谷老認了幹孫子，也不該是個女子。”
“迂腐！！”
老太后話音剛落，就被谷老子打斷，然後板着臉，訓斥道：“人在孃胎時，哪來的男女之分？和爲男，何爲女？只要我喜歡，是孫子，是孫女，又有什麼區別？總不過是我老頭子看上的人。”
強行狡辯，還讓太后無話可說，寧渺萱心中默默的給谷老子點了個贊，也不知道那老頭是會讀心術還是怎麼着，竟然突然間扭頭來朝着寧渺萱扯了扯嘴角，算是一個笑意了。
而祈羽睿，則淡定的摟着寧渺萱，站在一旁，看着谷老跟太后糾纏。
看來，邱葉舟的效率不錯。
之所以祈羽睿敢什麼都不管的就進宮，心中也是因爲相信玉紫生可以想到這個辦法。
這種信任，在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很少能有。
祈羽睿卻從來都是相信的。
有些人，或許是心思沉重，可在對待某些人和事上，卻很是純淨，如同玉紫生。
老太后咬着脣，很是委屈的看着谷老，道：“谷老這是何意？難不成，哀家竟會爲難她一個小丫頭不成？”
“我看會。”
谷老也是毫不客氣的打臉，說完，便繞過太后，將寧渺萱一把拎到自己面前，然後佯裝生氣道：“混賬小子，都幹了些什麼缺德事？還不給太后娘娘認錯！！”
縱然谷老可以趾高氣揚的對太后，可寧渺萱怎麼也都是臣女，不可能恃寵而驕，所以便只能給個臺階下。
有谷老站在一旁，寧渺萱這才悠悠然的走到太后跟前，很是不情願的行了禮，敷衍道：“太后娘娘，臣女不會說話，得罪了您，您就當做臣女是在放屁，出溜一下就沒了，屁過無痕，千萬別計較，不然就如同喫屁，您說是不是？那臣女就誠心的跟您道歉了，這茶啊，今日也涼了，臣女就不喝了。改日臣女一定送您更好的茶，好好回敬您。”
寧渺萱一邊說，一邊瞪谷老子，那老頭，要笑也不知道躲着點，竟然光明正大的笑着，一番話說完，他已經是捂着肚子大笑起來了。
而太后生氣也不是，不生氣更不是，所以便面無表情，冷冷的看着寧渺萱，最後不情願的道了句：“哀家怎麼能與你計較呢！！！”
這話幾分真心，幾分虛假，都無需顧忌，只需要知道，太后暫時，是拿寧渺萱沒辦法了。
“哦，對了，太后娘娘，羅平可以跟我們一同走了？畢竟也只是個沒犯錯的國子監弟子。”
其實，羅平錯了，錯在不敬嫡母。
可當着谷老子的面，老太后怎麼也不敢提出嫡庶這一說，她不知道谷老到底知不知道她當年是庶女的身份爲後，雖然掩飾的極好，可這些事，若是真有文人追究起來，只怕是小皇帝位置坐穩了，她卻不可能再爲太后了。
想到這，太后急忙道：“哀家早已讓他在宮門口候着了。”
說完，不動聲色的對身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會意，立馬去帶羅平去宮門口。
寧渺萱笑了笑，滿意的點頭。
“你這丫頭，太后奶孃怎麼會爲難一個尋常弟子呢？更何況，是出自睿世子調教的弟子，必然是未來的棟樑。”
谷老子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太后，有意無意的提起國子監的弟子是祈羽睿調教的弟子，其實也是在告訴老太后，不要忘記了祈羽睿除了在國子監，還有在軍方的影響力。
十二歲平定南境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尋常人？
太后身子一顫，回想起方纔那一幕，心裏頓時跟結了冰似的，一陣一陣的打顫。
“姑母似乎不太舒服？如此，睿先行告辭。”
縱然是方纔才撕破臉，祈羽睿卻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叫姑母，可相比較而言，太后就尷尬的多，僵硬的應了聲，聲音很虛，直到祈羽睿要走了，這才反應過來，剛纔祈羽睿跟自己說話了。
見事情都處理完了，谷老子這才擡眸，對祈羽睿道：“睿世子，可否賞臉去下盤棋？”
祈羽睿挑眉，不置可否，兩人一前一後，攜着寧渺萱，一同離開天后寢宮，直到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老太后這才悵然擡頭望天，面如死灰的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他，終究還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