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解決?”
“我爸早就把那房子轉到我名下了,你不是知道?這有什麼好解決的,那房子是我的,就算我爸死了,跟她們也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你覺得他們會這麼容易就放棄嗎?”
兩百多萬,老太太幾個兒子,最有出息就是宋智了,偏偏宋智生了個女兒宋知意,最後還爲了個女兒跟他們鬧翻了。
爲了那兩百多萬,老太太和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善擺甘休。
“這是法治社會!”
宋知意不想提及那些人,她只要一想起他們,就會想起自己被虐待的那半年生活。
儘管還小,可是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記得一清二楚。
當時她奶奶說要帶她去找媽媽,她就天真的以爲她真的是帶自己去找媽媽的。
翻過一座座的山,把她送到那戶人家門口,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時候她才三歲多,在她的身後一直“奶奶”“奶奶”地哭叫着,可是老太太卻連頭都沒有回。
那家人也不是存心要養女兒的,他們只是見她白白淨淨,想養到十五六歲就把她賣給別人當媳婦,順便給他們家當當保姆。
那半年對宋知意而言就是童年的噩夢,她想媽媽了捱打,喫不飽餓了想喫飯也捱打,就連多喝一口水都捱打。
捱打捱打,那段日子裏面全都是捱打。
當時宋智和張萍找到她的時候,她渾身上下瘦得就只剩下骨頭,全身沒一個地方不是腫的。
張萍抱着她哭了三天三夜,可她奶奶說什麼?
說居然還沒死啊,真是命大了!
是啊,她宋知意真是命大呢!“你怎麼了?”
顧南風見她許久不說話,不禁伸手拉了她一下,碰到宋知意手的時候,才發現她在發顫。
聽到他的話,宋知意擡頭看了他一眼:“她們沒資格來找我。”
說完,她起身想進浴室,卻被顧南風扣住了:“知知——”
“你放開我!”
她整個人都在發顫的,只要想起當年的事情,她就是這樣。
顧南風沒放手,他起身把她抱進了懷裏面:“別怕,我不會讓她們打擾你的。”
聽到他的話,宋知意偏頭看着他:“我自己可以處理。”
她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除了一雙眼睛是紅色的之外,手已經漸漸回暖了。
外面的門鈴響了起來,宋知意趁機推開他:“是外賣,你去拿一下吧。”
說着,她擡腿進了浴室。
顧南風看着她的背影,皺了一下眉,然後才起身走去開門拿外賣。
宋知意很久沒有做夢了,三歲那一年的事情,她也很久沒有想起來了。
可是今天看完顧南風的那些資料之後,她漸漸開始想起那年的事情,晚上在夢裏面,她甚至夢到自己變回了三歲時的自己。
那人拿着柴一下下地打着她,她蜷縮着哀求不要打她,她還是沒有停手。
那比她手臂還要粗的柴斷了,女人扯過那繩子上的衣架又接着大。
她好疼,還好餓,“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嗚嗚嗚——”顧南風是被宋知意的哭聲驚醒的,她哭的聲音並不大,哭聲中還夾雜着話,他聽了一會兒才聽出來她在說什麼。
這個時候的宋知意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就像是還在媽媽肚子裏面的嬰兒一樣。
顧南風將人抱了起來:“宋知意?”
她沒醒,眼淚不斷流下來,落在他的手臂上,在他的心頭上燙了一下。
“只是夢,醒過來就好了,知知?”
聽到顧南風的聲音,宋知意終於醒了。
她視線已經被眼淚模糊了,看着跟前的顧南風有些怔忪。
顧南風伸手抽了張紙巾,幫她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這時候,宋知意纔回過神來。
她擡手推開他:“我去洗臉。”
他鬆了手,跟着她下了牀。
宋知意洗完臉之後沒馬上出去,她擡頭看着那鏡子裏面的自己。
因爲哭過,眼睛是紅的,臉色有些發白。
三歲那一年的噩夢,她已經沒久沒有再想起來了。
她沒想到宋家人居然會主動找過來,還讓顧南風碰到了。
冷靜下來之後,宋知意才轉身走了出去。
“你沒事吧?”
“做噩夢。”她喉嚨有些乾涸,開口的聲音都是喑啞的。
顧南風給她倒了一杯水,她沒拒絕。
噩夢之後人都是脆弱的,宋知意也不例外。
她坐在那沙發上,低頭喝着顧南風裝的熱水。
“夢到什麼了?”
聽到他的話,宋知意偏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
她說完,又喝了一口水,然後重新回到了牀上。
顧南風坐在沙發上,卻沒有馬上回去。
他大概猜到她夢到什麼了,宋知意以前跟她說過三歲那一年被她奶奶扔給別人的事情。
她奶奶趁着她爸媽在城裏面打工,嫌棄她是個女孩兒,所以就把她扔到幾座山裏面的人家。
那半年裏面她過得很不好,當時她沒說很多,只說過得很不好。
那時候她說着說着就抱着他哭了起來了,他覺得她矯情,如今想來,其實是自己絕情。
當年他如果問一句她怎麼過得不好,她應該不會再像現在這樣,不管他問什麼,她都是不說,或者假裝聽不到。
可惜沒有如果,如果有如果,他如今也不會這樣的卑微又束手無策。
夜深人靜,顧南風看了一下手機時間,給李樂發了條信息。
發完信息之後,他才重新上去牀上。
宋知意好像已經睡着了,她側着睡,整個人縮着,雙手抱着抱枕。
當年她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睡的,他討厭她抱着東西,直接就把那些抱枕都扔地下了。
她沒說什麼,只是有時候半夜醒過來發現她沒睡。
他隨口一問,才知道她不抱東西睡不着,因爲沒有安全感。
那你就抱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什麼想法,不是憐惜也不是心疼,只是脫口而出的。
後來的兩年多裏面,她幾乎都是抱着他睡的。
而現在,她又重新抱回抱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