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送完咖啡的服務員過來,幫她撿起了錄音筆。
宋知意伸手接過,手碰到那錄音筆,那上面的涼意從她指尖一直傳遍全身,她整個人都是冷的。
她起身走到前臺,“麻煩結一下賬。”
“7號桌,小姐,你朋友已經提前把賬結了。”
“嗯。”
宋知意應了一聲,擡腿走出了咖啡廳。
她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這十月份的天明明不冷,可她的心卻像是掉進了冰窟裏面一樣,冷得直髮顫。
宋知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兒的,她想攔一輛計程車回去,可是她卻始終沒停下來,就這麼一直往前走。
傍晚的天色漸漸地黑下來,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低頭看着包包,許久才伸手把手機拿出來。
電話是顧南風打過來的,看到手機屏幕上面那熟悉的三個字,她整個人又一次墜入冰窟。
她站在路邊,就這麼看着掌心裏面的手機一次又一次地響起來,卻始終沒有要接電話的打算。
大概過了十分鐘,顧南風大概也放棄了,手機沒有了動靜。
宋知意擡頭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身在何處。
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有計程車停在了她的跟前,宋知意怔怔地看着,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小姐,去哪兒?”
聽到司機的話,宋知意看了一眼車頭,吶吶地反問了一句:“去哪兒?”
“你不跟我說去哪兒,我怎麼知道你要去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想去哪兒。”
“你——”
“回皇庭酒店吧。”
司機發火前,宋知意開口抱了個地址。
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兒,可是司機也是真的爲難。
宋知意偏頭看着車窗外沖沖而過的夜色,視線漸漸地模糊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計程車停了下來:“小姐,皇庭酒店到了。”
“嗯。”
宋知意看了一眼打價表,拿手機掃碼付了錢,然後才下得車。
這時候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回來酒店的人不少,她站在電梯前和一堆人等着電梯。
電梯門剛開,不少人就先她進了裏面。
她反應過來,擡腿進去只能夠站在最外面。
很快,電梯的人漸漸走空,一直到電梯重新降到一樓,有人走了進來,宋知意才反應過來。
她重新按了樓層,這一次她沒有在走神,電梯到樓層她就擡腿走出去了。
剛從電梯出去,宋知意就看到那長長的走廊上站了一個人。
是顧南風。
她想起幾個小時前那個人說的話,只覺得腦袋“嗡嗡嗡”地響。
宋知意站在那兒,沒有動。
顧南風皺了一下眉,擡腿走了過來:“你怎麼了,我打了你好幾個電話。”
他說着,低頭看到她臉色不是很好,想伸手摸一下,宋知意整個人卻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往後一退:“你不要碰我!”
她厲聲說了一句,手直直擋開他伸過來的手。
顧南風看着她那雙眼眸,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宋知意好像變了。
可這變化不是好的,這變化讓他有些害怕。
他嚥下了喉間的苦澀:“喫晚飯了嗎?”宋知意看着他,半響才搖了一下頭:“沒有。”
說着,她收回視線,擡腿往前走。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宋知意才停下來,低頭在包包裏面找門卡。
就在這時候,錄音筆突然之間掉了出來。
她僵滯地看着那錄音筆滾到顧南風的腳邊,顧南風低頭把那錄音筆撿了起來:“應該沒壞。”
宋知意擡頭看了他一眼,伸手將錄音筆拿走:“壞了也沒關係。”
這時候,她也想起來了,房卡在錢包裏面。
找到卡,房門“嘀”的一下就開了。
宋知意擡腿走進去,顧南風跟在她的身後。
她剛把包包放下,身後的男人就抱住了她:“發生了什麼?”
他抱得很緊,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扣進她的懷裏面一樣。
宋知意覺得有些窒息:“你放開我!”
她皺着眉,擡手掙了一下,但是沒有掙開。
顧南風低頭親着她:“我有點不安,知知。”
“我餓了。”
她側過頭,避開了他的吻。
薄脣落到她的臉頰上,顧南風收了攻勢,微微鬆了手,順着她的手臂滑下去摸到她的五指:“你的手很冷。”
宋知意下意識縮了一下,手從他掌心逃開。
她走到沙發上坐下,把包包裏面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你點些喫的吧,我看一看圖。”
顧南風站在那兒看了她一會,見她視線直直看着那電腦,最後在她身旁坐了下去,然後拿出手機點了些喫的。
宋知意其實完全看不進去電腦裏面的圖,她現在腦袋裏面一片空白。
那個人的話,那支錄音筆,還有突然過來的顧南風。
這一切都讓她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像是剛從咖啡廳裏面出來的時候一樣,她找不到自己的路了,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
房間裏面安靜得很,顧南風跟她說了一句接電話,然後走到了陽臺外面。
她擡頭看着那陽臺外面站着的男人,眼睛酸脹得十分難受。
顧南風很快就掛了電話了,宋知意在他走進來之前低了頭。
他沒走過來,站在中間看着她,半響,纔開口:“我去洗個澡。”顧南風其實下午三點多就到了,只不過他剛到門店,店員就跟他說宋知意出去了。
他以爲宋知意是去了婚禮現場,於是要了酒店的地址就趕了過去,但是現場裏面,全都是宋知意店裏面的員工,就是看不到她本人。
他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但都沒接。
後來大概是他在那宴廳的門口站了太久了,有人過來問他有什麼事。
他說找宋知意,那人說宋知意不在這邊,可能是跟新娘子溝通去了。
顧南風以爲她在忙,就沒有再打電話了,在現場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才離開打了車過來她下榻的酒店。
他以前沒有這種情緒,分開兩天就像是分開了兩年一樣。
看到她從電梯裏面走出來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一整個下午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那種欣慰和滿足感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
可是她卻站在那兒不動了,他剛走過去,就意識到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實證明他沒想錯,她似乎並不想他來,更不想看到他。
她在竭力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看他不管他也不聽他說話。
這跟以前忽視他的時候很像,可又不是那種情況。
他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覺得莫名的有些心慌。
顧南風微微抿了一下脣,收回思緒擡腿走了過去:“知知,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