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徐樂 >第五百三十六章龍騰(十三)
    李淵自晉陽出兵,以李建成爲前鋒,自己親統大軍殿後,前鋒後軍相距約三日。自從李建成受挫於蒲津,李淵下令李世民率部馳援黃河,隨後率軍退於霍邑暫居。此地距

    離蒲津、晉陽皆不甚遠,既可隨時支援前敵不至有失,也不至於讓長子面上無光,擔一個不通軍務,全靠爺孃善後的紈絝名聲。霍邑原是西周霍國文王子姬處封於此。開皇十六年置汾州,永安屬之。開皇十八年改汾州爲呂州,改永安爲霍邑。此番李淵出兵,於霍邑破隋軍三萬,斬隋朝虎牙郎將宋

    老生,天下爲之震動。不但門生故舊世家子弟紛紛來投,也讓長安人心惶惶,陰世師之所以迫於無奈放出魚俱羅,也與這場大捷有關。

    李淵將霍邑看作自己的福地。屯兵於此既是因爲此地糧草輜重甚足,也是爲了想要討個好彩頭,期待能夠再傳捷報。既已安排了李世民帶兵,李淵便不再做其他處置,以免長子面上無光。乃至入城之後,刻意減少外出,每日在城中處理公務再不就是和裴寂閒談,彷彿自己依舊身在晉陽

    ,並不曾出兵攻打長安。不管前敵戰事如何他始終不動如山,讓人猜不透這位唐國公心思究竟如何。直到今天,才終於出城列陣。身爲八柱國世家家主,李淵的排場本已比擬王侯。如今正式起兵,氣派更是直追帝王。鼓號喧天,旗幡招展。數千甲騎列擺陣勢,爲唐國公儀仗。陽光照射下甲冑反光,

    明晃晃奪人二目。李淵端坐車輦之上,位於全軍之前。在他身旁左右,則是那些忠心耿耿武藝高強的李家錦衣家將。數百名家將皆着錦衣裹斗篷,斗篷隨風擺動如同五彩祥雲,把唐國公牢

    牢遮護其中。而在李淵車仗之旁緊隨的,則是他的好友,晉陽宮監裴寂。裴寂對於今日這番排場並不十分滿意,只不過李淵非要堅持如此,讓他沒有辦法阻止。雖然硬着頭皮陪好友出城,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李淵倒是滿面笑容,坐在車仗上

    ,眼望晉陽方向,眼神中充滿慈愛之色。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裴寂說話:“二郎在馬邑想必是吃了不少苦,邊地苦寒非世家子久居之所,二郎在那不知瘦了多少。等到此番事了,我必要問罪於劉武周,看看那鄉間土棍長了幾個腦袋,敢欺負到我

    李家頭上?”

    裴寂當着這些錦衣家將的面不好多言,只好輕咳一聲:“軍情如火,國公還需以大事爲重。”

    “軍務固然要緊,二郎的事也不能等閒視之。總得有人讓劉武周明白個道理,他能否在馬邑立足,突厥人說了沒用,得是我李家人說了算!”身爲八柱國之首,如今更是要出兵問鼎天下之人,有這份氣魄自然不足爲怪。若是平日裏裴寂必然附和,還得稱讚李淵有決斷,然則如今他卻是另一番心思。國公爲人寬

    厚乃是好事,也正是靠着這種性格,才能得世家之心。可是太過寬和又有些兒女情長,這便不是開國之主應有的氣魄。在裴寂看來,身爲天下之主,行事便不能一視同仁,更不能考慮骨肉親情。李世民不管在馬邑受了多少委屈,又或者立了多少功勞,此時都只能打壓不能揄揚。倒不是李

    世民之前不給裴寂面子讓他心生記恨,事實上裴寂心中對於李世民的看法比李建成更好,但是爲了李家大業不得不犧牲這位二郎。李世民性情堅韌果決又得軍心,在惡虎口可以持刀陷陣,很有些將種子弟的風采。這等人若爲將自然無話可說,可是身爲李家次子,若是任他建立功業獲取武勳,大郎只

    怕不好做人。李建成這次不顧一切要當先鋒,怕也是和這位二弟脫不了干係。昔日那場東宮大火,說到底還不是因爲弱幹強枝所致?前車之鑑在此,後人理應有所防範,不該在重蹈覆轍。李淵身爲李家家主應該能看到這裏面的隱患,本該從此時開始就抑二郎揚大郎以保證日後李建成地位穩牢。此番讓李世民爲李建成的輔臣,也是明確二者位分,讓大家心裏有數。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是李淵率霍邑精兵出城迎接二

    郎,卻又把自己這番苦心壞了大半。如今城中軍將都知道國公固然寵愛大郎,但是對二郎也是一般關照,兩兄弟不分彼此。哪怕二郎此番給大郎做副手也是兄弟情分無關高下,這還是分不出高下,長此以往

    日後兩兄弟之間怕不是要鬧出一場大亂子!裴寂看了一眼李淵,見他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心道此時的國公只怕心思都在父子重逢上,對兒子的思念只怕還在關心前敵軍務之上。自己再怎麼勸諫也是無用,只好

    設法給李世民一些教訓。直接對李世民出手太過不智也無必要,只能從他身邊人下手。那個徐樂倒是個不錯人選。

    此時一名斥候打馬如飛趕來,向李淵稟報道:“二郎並玄甲騎距此三裏!”

    李淵點頭道:“令他們速速前來!”今日李淵不但擺開儀仗迎接李世民,更是派了斥候往來傳遞命令,打探兒子隊伍與自己的距離,隨時報給自己知曉,那份想念兒子的心思不言自明。若不是顧念着身份體

    面,怕是要驅動車輦跑到前面去接。裴寂聽到玄甲騎三字,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徐樂的模樣。二郎對這位樂郎君果然厚愛,連面見父親都要把他帶在身邊,儼然已經當成自己人看待,從此人身上下手倒也恰當

    。

    他朝李淵一笑:“這玄甲騎便是徐樂的人馬,此子頗有勇力,若是歸入大郎麾下,定是個好幫手。”將李世民刻意結交的鬥將撥給李建成調度,從大局上說無可厚非,於李世民而言則是個不輕不重的敲打。讓他別忘了自己永遠是兄弟,兄長才是世子也是未來家主,李家

    的一切早晚都會屬於李建成。只要家主有令,李家人就得乖乖聽從,把自己的財帛土地乃至豢養家將奉上供家主調度,這便是尊卑之分,李淵對此不置可否,只是點一點頭沒有說話,態度高深莫測,雙眼只顧看前方。過不多時,只聽陣陣馬蹄聲如滾雷般傳來,隨後只見旌旗擺動,李世民的大旗與一面陌生

    的旗幟並排而行,旗幟之下,一道黑色的浪潮卷地而來。李世民趕來參見父親,自然不能統率大軍,跟在他身邊的只有徐樂與他的玄甲騎。這支幾百人的騎隊與李淵背後的千軍萬馬相比原本不值一提,河東六府鷹揚也是大隋有

    數的精銳,晉陽作爲天子設想中征討突厥的重要倉儲,更是積蓄了海量甲兵。論及甲冑、器械之利,除去東西兩都以及江都之外,便以晉陽爲最。

    兵馬既多甲仗亦鮮,區區幾百騎兵在他們面前原本翻不起風浪,入不了衆人法眼。可是當這幾百騎出現之後,便是晉陽本地那些身經百戰的老軍將,呼吸也爲之一窒。明明是數百騎兵,可是馬蹄的步伐竟然出奇的一致,聽上去就像是一匹馬。便是在邊地長期與突厥人交戰的馬邑、恆安甲騎也做不到這一點,更別說晉陽這些騎兵。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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