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墨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布茶，舉杯，自己先飲了口示意茶中無毒。
司姜並未動眼前的茶半分，屋內瀰漫着茶香和詭異的氣氛。她暗自打量着外間有多少人，單憑內息來判斷，十幾人不足爲懼，硬闖出去的可能性極大，生命安全起碼能得到保障。
這個時候莫雲程早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追是追不上了。
“司姑娘在擔心天牢麼。”他的模樣是說不出的愜意，“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應被救出來了。”
她現在反而不急了，穩穩的坐在梨花木上，“天牢可不是那麼好闖的地方，說不好現在你的莫雲程已經被困在了天牢之中。有他在，不愁沒有治你罪的證據。”
“這麼說來是我輸了。”他嘴上說着輸了，可眼中卻是笑意，似乎在笑她的孩子氣。
他親自斟好了茶送到她面前，“這是你平日裏喜歡的，不嚐嚐看麼。”
“不了，謝謝，我不渴。”
他又舉杯示意孟亦，孟亦只做看不見，渾身戒備的盯着他。
那茶杯中茶杆豎立着，猶如汪洋大海中的稻草起伏不定，今晚的這盤棋沒下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雲卿墨略微擡起眉眼看向外間，又頗有深意的將目光轉到了司姜身上，“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人被從大理寺轉移到了刑部大牢。”
見過林子月後就猜到他們是存了劫天牢的心思的，故早就將兩人祕密的從大理寺的天牢分別轉移到了刑部的天牢和吏部的天牢之中。
只去了刑部，果然是拋棄了假晉王。
她打着哈欠，抻了懶腰，有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自己歪進了椅子裏，“雲公子將我們困在這裏，不會就是爲了說這些廢話的吧。”
他笑着搖頭，“司姑娘的時間如此寶貴，在下自然不會讓姑娘來聽廢話，只不過在下就要離開華國，是來邀請姑娘一同走的。”
“一同走就不必了，我怕走到一半的時候再被人劫回來。”
“能截住姑娘之人現在應在城外和巡防營的人在一起去西郊的斷崖居救人去了。算起來這個時候一切都該結束了，明日一早就會有人在亂葬崗發現燕王的屍體。”
她的背脊微微繃直，“你幹了什麼。”
他嘆氣搖頭“若讓世人知曉，十年前圖江一役中英勇的戰神王爺死在了亂葬崗，心中會有何感想。”
“世人心中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不過我只知道皇上的子嗣稀薄，這些年來對晉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除了是因爲淑妃娘娘外更多的是因爲子嗣的稀薄，一次少了兩位皇子，他定會雷霆大怒，徹查此事，到時你們亦是吃不了兜着走。”
“誰說會少兩位皇子。燕王和衆巡防營的將士拼盡全力救出了真正的晉王，再回來路過亂葬崗的路上遇到了一夥流竄的土匪襲擊，爲首的是位女子，她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了燕王，最後只留下一兩個巡防營的將士和晉王回到京中來，喜悅沖淡悲傷，時間久了不會有人再記得誰是燕王。”
“雲公子，你說的這是神話故事吧。只要我還活着，燕王就不會死。”
好一手栽贓嫁禍的本領，防來防去家賊難防。她現在的身份是雲南郡主，到時燕王的死扯上雲南，無論她說出什麼真相都會被當做是隨意攀咬。
不僅一舉除掉了燕王，還能成功的引起華國內亂。
算盤打得不錯。
她的手指敲在椅把上，玩味的笑着，“這麼說起來，我確實應該趁着雲公子現在還對我感興趣之時，投奔雲公子，不然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雲卿墨不愧是雲卿墨，能掐會算的本領是她們所不及的。
過慧易夭，許也是這一身病的原因。
“我說過只要司姑娘願意，我這裏隨時都有你的位置。”
可是她不願意呢。
坐的有些久了，司姜不免起身抻了個懶腰，寂靜的夜中唯有光芒在她的眼底躍動着，“不能讓你親眼看看你所謂的如意算盤是怎樣坍塌的，有些可惜，我真想看看你失敗後的表情。”
那是種幾近癲狂的眼神，是他在她眼中從未見過的神采，讓人癡迷，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似所有的一切皆會被這眼神所吞沒，所有的行爲在她面前皆是兒戲。
書房外傳來幾聲悶響。
屋內唯獨剩下茶爐中咕嚕咕嚕的煮茶聲，寂靜異常。
雲卿墨眯起眸子，搖搖頭，“還是錯算了一步。”
“你每一步都沒有算錯，你只不過是忽略了時間，昨晚西郊的斷崖居就已被我們偷襲，真正的晉王早就被救了出來，今晚是特意來抓你的。”
書房的門被人打開，欣長的身影大大咧咧的入內，一雙桃花目白皙的皮膚，只讓人覺得來人生錯了性別。
司姜比了個大招呼的手勢，“來的好慢。”
“我這不是怕耽誤你們兩個。”顏承陌還是這幅每個正經的樣子，“殿下那邊已經成事我是特意來這抓人的，雲公子，還等什麼呢，和我們走吧，天牢裏給你留了個雅間，正好你們四人湊一桌打馬吊。”
司姜斜倚在廊柱上看着雲卿墨，“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殿下的人現在應封住了城中所有的出口，你們只是困獸之鬥。坦白，我還能念在你我朋友一場的份上求殿下留你個全屍，親自將你的屍身送回麗郡。”
雲卿墨的罪說大了是竊國罪也不足爲過，不僅自己要萬劫不復還會連累着麗郡陷入戰事之中。
“司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不到最後，永遠不知道到底誰輸誰贏。”
顏承陌將出口的位置堵的嚴嚴實實，“這些話留着等你上了斷頭臺的時候再說吧。”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捨的邀約，“司姑娘，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莫雲程有句話說得對，凡是拉攏我之人皆沒有好下場，我勸雲公子也放棄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