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的天氣是說不出來的寒冷，原本的夏衣早已抵擋不住這般的寒風。
司姜同季敬軒的返程到京都門口之時，正巧趕上安平歸寧郡主的葬禮。
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自京都的城門中出來，所有百姓分跪在兩旁。
她同季敬軒一同下了馬，跪在人羣之中。走在隊伍之前的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赫連瑾，他的臉上是一如既往冷漠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思緒。
能活着目睹自己葬禮的她怕是第一人，如此隆重的場面亦是她沒想到的。
送葬的隊伍持續了兩盞茶的功夫才走出了城門，城門口的百姓紛紛起身還忍不住朝着隊伍的隊尾張望過去。
“真是可惜了，聽聞郡主年紀輕輕便去了，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麼，郡主還在救駕中立了大功，可沒想到就這麼沒了。好好的一對璧人，如今便只剩下燕王殿下一人。”
司姜混在人羣中，聽着那些老嫗津津樂道着。
“可不是麼，真是可惜了。我家女兒在宮中當差，我可聽我女兒說了，皇上已然下旨爲這兩位璧人賜了婚，本來是打算等郡主的病好了之後完婚的，可惜了郡主沒這個福氣，這也不知我家女兒有沒有這個福分了。”
賜婚，確有其事，對於自己牌匾上寫着的悼文她還是滿意的。
“你快別想了，人家是郡主，你家那個說到底是個丫鬟罷了。”
“什麼丫鬟，是女官，女官，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司姜還想偷聽些什麼，那兩個老嫗卻已然有打起來的趨勢，季敬軒已拉她離開。
“別聽那些婦人嚼舌根。”
“還是有些意思的。”
“皆是些家長裏短，沒想到你居然喜歡，這樣算起來的話，我家中的家長裏短也不少，我講兩件與你聽吧。”
她緊忙打斷他的話，“別別別，你還是放過我吧，有這功夫不如留到一會兒，我可等着你大展身手呢。”
他有些興奮的看過來，“好呀，完全沒問題。同你在一起這般長時間，我還沒什麼表現機會，這次無論說什麼都得讓給我，其實我並不比燕王差，力量、金錢、權力，對於我來說唾手可得，你就瞧好得了。”
司姜笑着搖頭，她和他認識這麼長時間，他總是能一如既往的讓人夠輕鬆的感受到厚臉皮的力量。
“別別別，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有權有勢之人我可高攀不起。但是八大街足夠你展示拳腳了。”
“你是說八大街”他的表情變得興奮起來，開始摩搓起了手掌，“便是那個八大街。”
司姜點點頭，懶得理他。
“我和你說我的運氣一直極好，只要有一個銅板我便能將整個八大街贏回來。”
口氣挺大。
“正好我的手癢了，我們不妨去八大街上走一走。”
“好嘞。”
到時怕就怕他自己輸的連褲子都當掉。
八大街是京都中祕密的地下賭場，卻人盡皆知，這裏歷來採用的是會員制，若不是這裏的會員是斷斷進不去八大街的。
而這裏的會員是花錢也買不到的。
在一處破落的衚衕口，剛剛能自如行動的司姜帶着一臉懵的季敬軒對着牆站着，她摸向一塊凸起的牆壁。
他的話還未說完，兩人腳底下忽的出現一個洞，兩人直直的掉了進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兩人頭上的洞瞬間合上。
周圍頓時亮起了無數的燭蠟。
季敬軒眯着眼透過指縫看着兩人掉下來的地方，平平無奇的房間裏四周點着燭蠟，恍的人睜不開眼。
司姜揉了揉腳踝站起身，“你沒事吧。”
“我好着呢。”他一個軲轆站起來，這才注意到兩人掉下來的地方離地至少幾丈，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難怪會摔得這般慘，“這是那。”
“八大街，怎麼不認識了麼。”
“我，我怎麼會不認識，只，只不過沒用這種方式來過罷了。”
她笑的一臉神祕莫測，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來過也沒關係，我不會笑話你。”
“你明明就在笑。”
她搖着頭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季敬軒追着她往前走，凡是兩人走過的地方燭蠟紛紛熄滅，兩人身前的燭蠟又紛紛燃起，見的多了這般情形也便不顯得多嚇人。
直到走到無路可走的地步，兩人才停下腳步。
司姜摸了枚銅板朝着他的方向拋起，季敬軒愣了一下慌忙的接住銅板，銅板在他手中來回顛倒了幾下穩穩的落在他手中。
“這是作何”
“你還不知道八大街有個規矩，雖然進來了，但能不能進去一堵還得看運氣，今日是雙數拋到銅板帶字的那面便可入內。”
他將信將疑的照着她說的話做，“你這靠譜麼。”
銅板拋起，落下，穩穩的直立着插入了土中。
兩人相對無言面面相覷了兩秒，司姜忽然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司姜你快別笑我了，這立起來了怎麼算，算是能進去還是不能進去。”
“哈哈，哈哈哈。你還說你來過，哈哈哈。”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季敬軒頓時垮了一張臉，賭氣囔腮的背過身。
“我便知唯女子小人難養也。”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這裏沒那麼多說道，咱們已經到了。”
她擡手敲着牆壁，牆壁應聲在她的手下向兩邊分開，頓時剛剛還寂靜的隧道中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一座頗具規模的地下賭場映入兩人的眼簾。
“這便是八大街。”
“走吧，這回不會錯的。”她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淚花，見季敬軒不動，一掌拍在他背後將人推了進去，“怎麼，連我說的話你都不信了。”
“信信信，只不過得好好分辨分辨那句是真那句是假罷了。”
兩人身後的石壁緩緩合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司姜背對着他站着張開手臂。
“歡迎來到八大街，在這裏你可以買到一切你想買的東西，也可以賭贏一切你想賭的東西。”
他看着她在微風中飄揚起的發，微微吞了津液。
“對了，這裏還有一個別稱許你還不知。八大街亦是京都的黑市。”
“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