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的秦奇動作還在繼續。
他小心翼翼的從萬能包袱裏取出一個茶葉包來,用鄞諾燒好的熱水沏好了茶。就又拿起兩根插魚棍,用水袋裏剩餘的水仔細衝乾淨,頭也不擡的對鄞諾說道:“煩勞鄞捕頭拿下車後的作料。”
鄞諾顯然不願意就這麼把溫小筠一個人扔在白鶩面前,剛要轉而指使白鶩。溫小筠同學就美顛美顛的跑到車後去了,“我去拿,我去拿!辛苦秦護衛啦。”
等到一切收拾好,秦奇就蹲在火堆前,專心致致的烤起魚來。
白鶩擡手一指鋪好的餐布,笑望着溫小筠,禮貌讓道:“筠卿,先坐下喫點心,喝些茶水吧。現在天冷了,所以鶩特別帶了暖胃一些的金駿眉,筠卿嚐嚐,看看是否合意?”
在好喫的,好喝的面前,溫小筠果斷拋棄了要和白鶩保持距離的想法,笑得兩隻眼睛都成小月牙,她亟不可待的坐在餐布上,放下點心盒子,就要先喝茶,“合意,肯定合意。白兄準備的這樣豪奢,小筠看着就合意。”
不過在端起茶具之前,她忽然想起了秦奇拿茶具前都要先洗手的講究,緊接又想起車上白鶩制止她的行爲。
瞬間明白,白鶩摸到她的手,完全是個意外,半點曖昧的意思都沒有。
只從秦奇的習慣,就能看出白鶩這個養尊處優的郡王殿下,肯定有潔癖。
這會喫人家的,喝人家的,就必須要足夠的尊重人家的習慣。
於是她又收回了手,站起身走到火堆前拿起鄞諾燒水剩下的一些涼水,認真的洗了手。
她還不忘記招呼鄞諾一聲,“表兄,你也來洗洗手。”
鄞諾眉梢不覺一動。
看來他和溫竹筠雖然有不合,但對於和誰是一家人,和誰又是外人,溫竹筠還是很有自覺的。
溫竹筠首先擔心的是他要洗淨手才能喫飯,而不是先想到那個白鶩。
這樣還算他小子有點良心。
這樣想着,他的心情終於跟着鬆快了些,大步上前拿過溫小筠的水囊,先幫她洗起手來。
白鶩這邊秦奇早就給準備好了專門的洗手水袋和錦帕。
一切都準備好,三個人便圍着紫檀茶盤坐好喝起茶水來。
“表兄,白兄,咱們說說原來的計劃吧。”溫小筠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快點心。
鄞諾和白鶩不覺對視一眼,鄞諾趕緊皺眉撇開視線,“這個是我和白司吏一起想出來的方法。
我知道你應該是覺得進展太慢,不過我已經想過了,鳩琅之前從兗州脫身後,悠哉遊哉的行進在各個驛站之間,其實並不是漫無目的的瞎轉悠。
在王密被燒死後,我就仔細研究過他們的那條路線,正是去往京城方向的路線。依照風門的習慣,在辦完一個大案後,所有門下弟子都要分散開各自蟄伏一段時間。等到風聲過了,在慢慢出現集合。
可是這個鳩琅不僅沒有任何低調的跡象,更堂而皇之的往京城方向走。
要知道,這次他拐賣的少女,不僅僅是兗州第一錢莊的千金小姐,更是魯王未過門的側妃。
這件案子的嚴重性與波及面,在風門裏絕對算得上是一頂一的大案,大肥活兒。
除掉他自大驕狂的一部分性格原因,我猜想京城方面必然還有一個更爲重大的任務或是活動在等着他們。
如果京城方向的那件任務對他來說非常重要,那麼他就應該會在短時間緊急再湊一筆銀子。或者是再做一單大案。
咱們兄妹三人先是假借着探訪姑母的事四處招搖,時不時再露露身上滿是銀錠的包袱。”
溫小筠點點頭,“聽上去很靠譜,”她又擡頭問道,“可是咱們哪裏來的那麼多銀錠?”
鄞諾勾脣一笑,“傻孩子,一看你就沒在道上混過。道上有一種假借銀的掉包計,即用鉛芯灌注的假銀錠,去兌換別人的真黃金或是真碎銀。
這等道具,貓耳朵最在行。他常年備着上好的鉛芯銀,就是爲了我們釣魚破案用。”
“那鳩琅本來就是道中高手,一流大騙子,能騙過他嗎?”
這時秦奇已經烤好了魚,恭敬的放在三人托盤上。還按照白鶩的意思,特別給溫小筠放了兩條。
溫小筠拿起盤子裏的烤魚,笑盈盈的說道:“秦護衛,辛苦你了,一共四條烤魚,你是大功臣,你先喫。”
秦奇望着那條冒着熱氣的烤魚冷麪拒絕道:“多謝溫刑房好意,秦奇不用。”
“一起喫吧。”白鶩微笑着端起汝窯小茶杯。
秦奇立刻恭敬頷首,“是。”
他從懷裏拿出一雙紫檀筷子,接過溫小筠盤子的魚夾好,就回到篝火旁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鄞諾笑着用銀筷子插住烤魚,笑望了一眼,“多謝秦兄,各方面都是好手藝。”
說着他橫着咬了一大口烤魚,一邊吐着刺,一邊自信說道:“鉛芯銀子嘛,咱們又不湊到他眼巴前給他細看,就是在路上有意無意顯露一角。臨縣既然是他們的一個窩點,眼線自然會多。
這種江湖行當,都跟狗似的,很有地盤觀念,一般窩點周圍,不會再有其他大型團伙。
所以消息應該會很快傳到他的耳中。
屆時咱們兄妹三人佯做走散,你帶着銀子包裹在街頭焦急問路,我和白鶩在暗中保護你,只要對方出現,分辨出他們是哪門的,我就第一時間放出信號,招貓耳朵、大鬍子帶着援兵過來。
這期間白司吏就帶着你快速甩開風門的人,我便跟蹤着他們,摸進他們的大本營。
真正確定了鳩琅的蹤跡,我先不打草驚蛇,就跟死了他。直到貓耳朵他們到了,再把鳩琅連並着這個風門窩點一鍋端!”
溫小筠眨了眨充滿疑惑的眼睛,“你有絕對的把握能區分那些對我出手的人到底是不是風門的人嗎?而且即便是風門,你又怎麼肯定他們就一定和鳩琅有關?”
鄞諾用袖子抹了把嘴,晃動着手中魚骨烤串,耐心的講解,“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先問你,在銷金窟裏,郝掌櫃與我說的行話你聽懂幾分?”
溫小筠皺着眉回憶了一下,“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她那懵懵懂懂的樣子,叫鄞諾白鶩看了都不覺輕笑出聲。
白鶩端起汝窯茶杯,略略抿了一口茶水,才擡頭望向鄞諾,“鄞捕頭,道兒上的事,我與筠卿都不如你,還要煩勞你講解一二。”
鄞諾也端起茶杯,暢快的一飲而盡,這才笑着說道:“江湖人謀生,都有獨特的技藝,也就產生了許多謀生的行當。
簡單來說,可以用“三教九流”和“五花八門””